冯太后点了点头,神色却有几分不明。
魏国摄政王便是凤骅一事,的确让她吃了一惊。
她记忆中的凤骅是一个画得一手好丹青,也甚爱收集历代画作,说是爱画成痴亦不为过的典型文人公子。
聚贤馆中,还收藏着许多他当年收集的历代名家画作。
这样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还能在朝堂中杀出一条血路,并且走上了最顶峰。
她自然知道,魏国的皇帝不过是个傀儡,朝政悉数掌控在摄政王手中。
她只是想不明白,凤骅到底为了什么,竟会抛下好不容易把控住的魏国跑到大梁观礼。他不会不知道,一来一往会耗费将近半年的时间。半年,足以引起许多变化,足以让一个原本大权在握之人,瞬间变得一无所有。
可他还是来了。
“连翘,你说凤骅到底想做什么?”她蹙眉问。
“太后管他想做什么,这里是大梁,不是魏国;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太后更不是他的傀儡魏国皇帝。若他只为观礼而来,那咱们自会好生招待;若是还有别的什么见不得人的打算,那便让他有来无回,相信魏国皇帝会很感激咱们替他灭了死对头。”连翘回答。
冯谕瑧笑了笑,便也作罢。
魏国观礼的使臣到来不久,吴国、陈国,还有许多偏安一隅的小国,也都陆陆续续抵达了大梁京城。
一时间,京城热闹非凡。
早就在大梁京城“安营扎寨”的畅听阁,每日均是人满为患,前来看戏之人更是络绎不绝。而为畅听阁在大梁京城站稳脚根立下“汗马功劳”的《寻君记》,更是深受观众的喜爱。
这日,凤骅换上便服,在驿馆官员的陪同下,亦到了畅听阁。
“王爷来得可真是巧了,这会儿正在上演《寻君记》,这是畅听阁的拿手好戏,可是深受好评。”陪同的官员笑着道。
“看来本王倒是有眼福了。”凤骅笑道。
台上,正式上演着“赵夫人”与“赵员外”动人心弦的故事;台下,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凤骅,随着剧情的发展,笑容一点一点地敛了下去。
曲终人散,他却没有离座,只是问陪同的大梁官员:“你方才说,这出《寻君记》也曾在宫中上演过,那太后,可曾看过?”
“自然看过。太后还夸他们演得好,唱得也好。”那官员笑着回答。
是么……没有恼,还夸他们演得好,唱得也好……凤骅轻笑,却是笑不达眼底。
帝后情深,古往今来皇室当中的第一恩爱夫妻。因为深爱着的夫君逝去,所以便游戏人间,从别人身上寻找逝去夫君的影子么?
当真好一出《寻君记》啊!
用情如此之深,只怕终其一生,都会这样一直“寻找”下去,又怎么可能会对其他人用心动情。
“王爷,可还要看看其他的戏?除了《寻君记》,这畅听阁还有其他也相当不错的戏,王爷若有兴趣,不妨也听一听?”陪同的官员又道。
“不必了,既然《寻君记》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本王已经看过最好的,又何必再耗费时间去看次等的。”凤骅淡淡地道。
陪同的官员察言观色,见他似乎心情不畅,自是不敢再说。只是觉得此人当真有点喜怒无常。
凤骅也没有心情再在城中闲逛,当即便打道回了驿站,刚回到屋,便看到了心腹从魏国传来的密函。
他面无表情地阅毕,而后一点一点地把密函点燃,看着它迅速被火苗吞噬,才堪堪地松开了手。
“张贵妃手伸得太长,恐怕是觉着自己活得太久了,既然如此,找个机会送她上路。也好让那些不安分的知道,本王纵然远在千里,也依然可以轻易拿捏他们的身家性命。”
那心腹领命自去安排。
“再安排一下,本王欲与穆垣私下见一面。”他不紧不慢地又吩咐另一名下属。
“王爷想与梁国皇帝见面倒也不难,只是梁国作主的却是冯太后,就怕她会让人一直盯着梁国皇帝,万一发现了……”下属有点儿迟疑。
“你只需说行或是不行,别的,本王没有兴趣听。”凤骅打断了他的话。
“属下遵命!”那下属立即斩钉截铁地应下。
凤骅又有条不紊地下了几道命令,待众人一一领命而去后,他给自己续了茶水,端过茶盏啜饮了一口。
清洌的茶香立即充斥口腔,他发出一阵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这么多年了,他喝过无数的茶,最喜欢的还是大梁的茶,以及,大梁的人……
只是……他又发出一阵低低的叹息。
他离开几年,她身边的人却从来没有少过。在他之后又有了几个人?一个?两个?还是三个、四个,抑或便是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这些年,她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真的能有人在她心里留下半点痕迹么?
他自嘲般笑了笑。
大概是没有的吧……
穆元甫,当真是个极幸运之人……
他想,像那样如风似云的女子,若想要长久与之相伴,便只能折去她的羽翼,把她锁在身边再也离不得。
这些年,他抛弃了自己的良知,不择手段走到了如今,不正是为了此么?
他又啜饮了一口茶水。
但愿穆垣不会让他太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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