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旭在沈家耗了大半天,天快黑的时候告辞回家,沈珍珠送他到大门口。
见沈珍珠玩的很高兴,郭怀旭忍不住在她头上揉了一下,“别总是上房顶,危险。”
沈珍珠拍开他的手,“有姨母在,我不怕。明儿你别来了,省得人家说闲话。”
郭怀旭低下头凑到她面前,“有了姨母,你就不要我了?”
沈珍珠捂嘴笑,“醋什么,我又不能跟姨母成亲。”
郭怀旭轻笑,“那我先回去了,过两日你去接我吗?”
沈珍珠的脸有些发红,“不是说好了,让三叔去接你,然后咱们一起出去。”
郭怀旭用指腹在她脸上轻轻触了两下,“好,那你在家里等着我。”
沈珍珠嗯一声,“明天我让月牙把喜服和玉佩送过去。”
郭怀旭站起身,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沈家。
就在二人告别的时候,沐云舟与霍英莲一起坐在廊下静默无语。沐云舟伸手捞过旁边的盘子,把里面的瓜子拿出来剥米。
等那边沈珍珠回头的时候,沐云舟把剥好的一小把瓜子米塞到霍英莲手里,“姐姐吃,珍珠爱玩,辛苦姐姐了。”
霍英莲看了看手里的瓜子米,见沈珍珠就要过来,握紧了拳,“无妨,她是我外甥媳妇,陪她玩我愿意。”
沐云舟被外甥媳妇四个字噎得差点上了南墙。
沈珍珠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表哥,回来了不能懈怠呀,你去读书吧。”
沐云舟转身看着她,“表妹,你变了,你以前只会劝我偷着跑出去玩。”
沈珍珠笑着坐到霍英莲身边,“我跟姨母玩就好,你快去吧,你在这里我们说话不方便。”
沐云舟不情不愿地走了,“小没良心的,白疼你十几年。”
霍英莲笑看沈珍珠,“珍珠想玩什么?”
沈珍珠看着她,“姨母,我知道您自小要照顾小舅舅,总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从来不肯懈怠一丝一毫。可如今小舅舅大了,身体也好了。再说了,还有我们这些亲人在呢。姨母往后别给自己压太多责任,我想姨母快活一些。”
霍英莲诧异地看着她,片刻后道,“不是,我天生性子沉闷。”
沈珍珠摇摇头,“姨母,旭哥哥也是个内向之人。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眼里也总是抑郁。但您看他现在,虽然话不多,是不是开朗了许多,经常跟我开玩笑呢。今日他还当着长辈的面跟表哥划拳,以前他绝对不肯这么干的。”
见霍英莲陷入沉思,沈珍珠继续道,“姨母,人生苦短,不管遇到什么难处,一定要快快乐乐的。哪怕明天就遇到绝境呢,今日也要有酒便醉。我刚认识姨母,又是晚辈,说这些有些不敬。我想着咱们年纪差不多,姨母身边也没个手帕交,故而才多说了几句,姨母莫要介意。”
霍英莲笑道,“无妨,你是好意。我原也不计较什么辈分的事情,只是世人偏在意这个,只得随个大流。”
听见她说不计较辈分的事情,沈珍珠眼里闪了闪,继续笑道,“我一见姨母,只恨没早些认识您。”
霍英莲的笑容终于到了眼底,“我也是。”她从小就为了生存挣扎,还要担心亲娘和弟弟的性命,从来没有一时一刻放松过。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小姑娘们在一起是这么玩的。
沈珍珠凑了过来,“姨母,我看您骑了高头大马过来,明日能带我去跑马吗?”沈珍珠从来没骑过马,现在身边有个女侠。想想被女侠拥着策马狂奔,那感觉多美啊。
霍英莲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你先问问云舟现在是什么感觉再说。”
天可怜见,沐云舟的大腿根早就被磨破了皮,擦药都没用。
沈珍珠把心一横,“我晓得,刚开始骑马肯定难受,我明日穿一条厚裤子,不跑太远。”
霍英莲止不住笑,“骑马有什么好玩的,你们小孩子家家不知道厉害。多少士兵从马上摔下来,脖子都摔断了。”
沈珍珠仍旧坚持,“趁着姨母在,我尝尝新鲜,不然要等到猴年马月。”
为了满足沈珍珠的愿望,第二天霍英莲穿上了男装,连头发也梳了起来。沈珍珠外头一身长裙,里面穿了一条厚厚的裤子,还特意在大腿根那里绑了两条棉片。
沐氏听说女儿非要去骑马,又好笑又好气,“明日就是正日子了,今日还出去疯。”
沈珍珠怕外头太阳大,用手帕当面纱盖住脸,“娘,女子成亲后就没了自由。今日是最后一天,我要好好疯一把。姨母,咱们走吧,马已经牵来了。”
霍英莲笑着点头,“等会子要是怕了就说。”
沐云舟把书一扔就跑了出来,“我也去我也去,我给你们牵马。”
三人一起出了大门,马正栓在大门口。沈家住在西街,西街继续往西去是通往乡下的路,但是人少,能跑得开。
霍英莲搂着沈珍珠的腰,轻轻一跃上了马。沈珍珠坐在前面,霍英莲坐在后面,双手一拥,把她抱在怀里,“抓紧缰绳。”
马儿小跑起来,沐云舟在后面喊,“我呢,我呢,不带我吗?”
霍英莲头也不回,“马儿吃不住三个人。”
说完,她一甩马鞭,绝尘而去,留下沐云舟站在大门口吃了一嘴灰尘。
枣红马,蒙面纱的姑娘,雌雄莫辩的绝美少年,顿时成了一道风景,街坊邻居们纷纷侧目。
“呀,那不是沈姑娘吗?”
“后头那个是谁,不是郭二郎啊。”
“天爷,不是说明日就成亲了,沈姑娘怎么跟个俊俏郎君一起骑马跑了?”
“你快住嘴,那是个姑娘,昨儿沐公子带回来个骑马的姑娘。这镇上除了那姑娘,也没人会骑马。”
“哦,原来是个姑娘啊,我还以为是个郎君,正替郭二郎担心呢。”
“呸,你就是想看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