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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的时候,孟朗从白鹿书院里回来了一趟。
一则回来瞧瞧孟歆脸上的红斑好的怎么样了,二则,报喜。
孟府一大家子难得聚满荣熙堂,孟老爷更是难得没在休沐日外出跟同僚知交们去庆喜班听曲儿。
“爹爹当年十二岁进举人,如今你十一岁便中秀才,可谓是青出于蓝。”孟老爷今日心情不错,脸上少有的露出笑意,不时拂须。
孟朗规规矩矩的站在他面前谦虚道,“虎父无犬子,孩儿能有今日这般收获,还要得益于爹爹往日的教诲。”
“哦?”孟老爷脸上笑意更甚,“爹爹往日都教了你什么。”
“爹爹常说“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孩儿一直将这句话放在心上未敢有丝毫懈怠,爹爹赠我的《进学解》中更有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等字字箴言。”
“好。”孟老爷抚手连说几声好,却是向坐在一旁侧的梅姨娘望去,“你生的好儿子。”
梅姨娘心思何等的灵敏,闻言嗔笑着插科打诨道,“老爷这是在笑妾身只会生不会养,是是是,妾身豆大的字不识一个,不比姐姐兰心蕙质有咏絮之才。”
便是林月娘也被她逗笑了,“你既豆大的字不识一个又如何知晓咏絮之才这个典故。”
“哟,姐姐若这样说便是真瞧不起妹妹了。”梅姨娘说笑间环视了众人一眼,竖起手指打手势道,“妹妹虽愚钝,可日日听先生教导朗儿念书,便是背也背会了几句。”
“你且说几句来听听。”孟老爷也起了逗趣的兴致。
只见梅姨娘蹙眉苦思了一阵,灵机一动,想起来了,“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汝,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
语毕,满室哄然大笑。
孟朗面色几分尴尬,上前纠正道,“姨娘,是辱非汝。”
“不都是一个意思?难道还有区别?”梅姨娘说着将乖乖站在一旁的孟宛清给拉了出来,眉眼里含笑道,“来来来,让洵哥儿说说这两个汝之间的区别。”
林月娘笑着笑着,逐渐淡去。
随手捡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漫无表情的嚼着。
孟老爷看见孟宛清站在跟前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不由将她细细打量了下,眉目清晰,眸光有神,长的也算端正,个头虽瘦弱脊梁却挺的笔直。
挺如松,清如月。
“不错。”他对着她端吟了这么一句,尔后考问道,“四书可曾读过。”
孟宛清有些紧张的绞着手指,“没……”
“那《三字经》、《百家姓》跟《千字文》呢?”再问时,孟老爷已然有些不悦。
“没……”
“混账!”只见孟老爷顺手将桌上的茶盏砸到地上摔的清脆作响,“身为孟家子孙竟连书都不曾读过!”
孟宛清陡然受惊,吓的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