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释迦佛诞辰。
这一日孟士宏早早便携着林月娘去城东十几里外的白马寺祈福上香,一直到正午时分才回。
回来的时候除了他跟林月娘外,还多了几位面生的男子。
“算起来,上次来你府上还是令公子出生的那一年。”张伯迁大人面带微笑边走边道,他与孟士宏同为元亨年间的进士,后孟士宏入了詹事府他则进了翰林院,前一段时间孟士宏升迁时他亦入驻内阁成为内阁大臣。
李同文也与他们是同僚,他长的粗眉大眼,不怒自威,正是在刑部掌事,“二位闲话少叙,我今日去白马寺都没吃饱,孟大人,你府上的午膳都该备好了吧?”
孟士宏自是连连拱手请道,“酒席早就备好了,诸位,请吧。”
张伯迁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是朝站在他们最末尾处的那位少年郎看去,少年郎看上去年纪约莫十一二岁,唇红齿白,眸如点漆,安静恬和的站在那儿,不语不笑,一袭清浅的湖色缎服令他整个人如置身山水间,气质毓秀明朗。
“还没敢问这位少年……是?”孟士宏路上几次想问没逮到机会,眼下终于有机会问了。
张伯迁原本打算替他回答,不料少年自己答了。
“鄙姓沈,名锡。”
沈锡?
孟士宏迅速在脑中搜寻了一圈,似乎并无印象,加之李同文在旁与他攀谈很快便将这件事抛到一旁去了。
府中有客来时,孟士宏一般会在靠近书房的鹿鸣斋摆席,那儿清静悠闲。
推开窗便能看见山石胡泊,茂林修竹。
“爹爹。”
菜差不多上齐的时候孟歆突然来了。
孟士宏见她如此不顾礼节的不请自来有些不悦,但又碍于诸位大人在场不好对她说重话,因而淡声道,“有何事让底下人过来通报就是了。”
这么多外男在场,她一个女儿家如何好意思出来抛头露面!
孟歆是梅姨娘叫她过来探场的,好弄清状况再借机让孟朗过来露露脸,可孟歆才进来便冷不防看见坐在窗边的沈锡。
他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分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她却心如鼓槌,刹那间红了脸。
“到底何事。”孟士宏见她进来半天跟个傻子似的杵在那儿不说话不禁动怒,给了一旁管家眼色,“来人,将小姐带下去。”
“他……”孟歆呆了,痴痴望着沈锡,连被管家带着往外走都没反应过来。
梅姨娘吩咐给她的事自然也忘了去做。
原以为孟歆走了就清静了,谁知没过一会儿孟朗又过来了。
孟士宏等人正把酒言欢就看见孟朗手里端着个漆黑描金木盘,稳稳走上前道,“爹爹,诸位叔父好。”
张伯迁一看到孟朗便忍不住眯眼细细打量了下,“这位是?”
“我是孟朗。”
“孟朗?”张伯迁捋了捋胡须笑道,“眨眼间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孟士宏在旁忍住想要打孟朗耳光的冲动,生硬的解释了句,“张大人,他是在下的次子,是梅姨娘所生。”
孟朗不明白孟士宏为何要多余解释那一句,是不是姓娘生的又有何打紧?
张伯迁闻言干笑两声,转过头又跟李同文聊起近日波斯外使进贡一事了,似乎忘了孟朗的存在。
“你来这儿干什么?还不快下去。”孟士宏脸都要黑了,一个两个没完没了的来打搅他的正事!
孟朗压根不明其意,心里还觉得屈恼,他将手中的木盘端上前道,“各位叔父,姨娘知道你们在饮酒特吩咐我来送一瓶秋露白给叔父们肋兴。”
“秋露繁浓时水也,作盘以收之,以之造酒名“秋露白”,味最香洌。”李同文平日最喜饮酒,哪里会不知道秋露白这等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