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江姨娘态度诚恳细语绵绵的认了错,孟士宏脸色仍板着,怒气难消,“江婉儿,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江姨娘紧抿着唇,巴掌般大小的脸逐渐发白,眼中噙满泪水看着他。
“你错在愚昧无知心肠歹毒!”
“……”
“你口口声声说你对郑家的事不知情,你是真不知情么?!”
孟士宏这一次是真怒了,从未用如此重的口气跟她说话。
“……”江姨娘知道此刻他怒火中烧,说什么也没用,索性也不去为自己辩解,红着眼眶默默在旁抹着眼泪,姿态低到尘埃里。
“你可知若这门亲事真说成了会对我孟家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我孟士宏身为朝廷堂堂五品官员,女儿竟要嫁给了一个身患隐疾之人!非但如此还得一女侍二夫做出那等有悖人伦天理不容的事!”
“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有何颜面立足官场?!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我孟府多年声望更是毁于一旦名誉扫地!”
“……”
孟士宏的咆哮大到屋外都能见,满室震荡。
连他最心爱的宜兴窑紫砂壶也被砸的粉碎,碎片飞溅起来划到了江姨娘的额头,顿时,一丝细密的血慢慢渗在她白皙细嫩的皮肤上,宛如雪中红梅般扎眼。
此情此景落入林月娘眼中是何等的痛快抒怀!
只有在旁旁观的方姨娘感觉不到丝毫报复的快意,有的只是密麻麻涌上的忧虑跟不安。
方才关嬷嬷出去找江姨娘的时候她便想走,可林月娘不准,她自然知道林月娘是想留着她到关键时候再点激一激孟士宏的怒火,可若是这样做她便将江姨娘彻底得罪了。
林月娘才不会管这么多,只要能扳倒江姨娘她才不会在意旁人的生死。
方姨娘越想心底越是难安,面色也凝着。
孟妤似是觉察到她的忧思,亦紧张的握住她的手。
“老爷……”江姨娘任由额上的血蜿蜒流淌,在赛雪欺霜的肌肤上流下鲜红的痕迹,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含尽泪水摇摇欲坠,“是妾身错了,妾身愚笨无知目光短浅,险些害了妤儿跳进火坑,害孟府蒙羞,更害老爷颜面无存。”
“……”
“妾身错了,妾身真的知错了。”她悔过不已,泪湿衣襟,“妾身今后自当安分守己,府中事务一概不再插手,在家顺从姐姐,出外听从老爷,绝不再生事。”
孟士宏见她痛定思痛、满怀愧意,心里的火方才稍稍消了些。
“若非贞姐儿淑姐儿还有东哥儿尚年幼,妾身定当自请责罚,甘愿住到祠堂终生不再踏出半步。不为别的,妾身犯下如此恕无可恕的大错,理应在祠堂吃斋念佛祈求祖宗谅罪,祈祷孟府阖家安泰,更祈愿老爷步步高升鹏程万里!”
这番话说的真叫一个情意深重,可歌可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