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阖府上下都听说了一件事。
林月娘要将贞姐儿跟淑姐儿接到她名下去养。
“江姨娘会答应吗?”秋桃将早起新摘的几支茉莉缓缓插入淡黄釉瓶里,釉瓶细颈,撇口,颜色淡黄衬得那茉莉皎白如玉,瓣瓣清雅。
说来也怪,洵哥儿明明是个男孩却有女孩儿侍弄花草的雅兴。
每晨必摘鲜花放在屋里,又或是叫她们熏衣时用松针或薄荷的清香。
“管她答不答应,那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月华刚为孟洵绾好头发,她梳头动作快且不会伤扯头发,十指灵巧纤纤,孟宛清便将梳头的事交给她来做了。
梳过头后,她顺带端起梳洗用过的铜盆便要拿出去倒,谁知在门口碰见侍香了。
侍香近日来瘦了一圈,人也瞧着格外憔悴,想来也是她那位继母的手笔了。
月华一看见她便挡在正门中间笑呵呵道,“主子已经梳洗过了,不必你服侍。”
“我本就是洵哥儿的贴身丫鬟,只是这几日有些琐事便不曾在他身边伺候。”侍香知道月华跟秋桃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与此有关,可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这西院除了芳杏便只有她跟绿袖权力最大,如今绿袖没了,还不就剩她了。
可月华跟秋桃却早已不是之前那般好摆弄了,她们既被孟宛清收服,便有了忠主护主的职责。
因此,态度上也强硬许多。
“瞧姐姐这话说的。”月华笑的一点也不退让,“别说你不在,便是你在我跟秋桃俩伺候洵哥儿也是天经地义。只不过,她是主子,她要用谁,她觉得谁办事妥协舒心她自有资格重新挑选谁在她身边,却不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能够置喙的。”
她这话明里暗里就只有一个意思,孟宛清喜欢用谁谁便是她的贴身丫鬟,其它人说了不算数!
侍香经刚刚那番话后不禁开始重新打量月华,但见她态度明确无畏,全然没了之前那种吞气忍声的被动。
再看看在一旁侍弄茉莉的秋桃,全心全意,心无旁骛,几乎视她于无物。
如此底气,如此笃定,谁给的勇气?
她心里暗暗思量了下,态度和缓的朝月华笑笑,“我知道近来是我疏忽主子了,辛苦二位妹妹侍奉,如今既我在便还是由我来伺候主子吧。”说着便要硬闯入进来。
月华要笑不笑的看着她,具体来说,是盯,一种隐含警告的盯视,“姐姐要进来怎的也不提前跟主子打声招呼,也不问主子肯不肯让你进去,如此这般好生没有规矩。”
侍香亦无惧无畏的回视她,“妹妹如此懂规矩,怎的自己却不按规矩来。明明我才是洵哥儿的贴身丫鬟,你跟秋桃趁我不在便想顶替我的位置?”
“谁说你是贴身丫鬟?”月华句句紧逼,“是夫人亲自发话了还是主子明言过?”
这倒真没。
只是绿袖之前在的时候她借着绿袖狐假虎威,便自然而然觉得自己跟她一样也是孟宛清的贴身丫鬟了。
现在被她这么一怼,竟半刻答不上话。
“主子,您前几日不是说想玩六博吗?奴婢给您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