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以贤事贤君,君欲为治,臣以贤才辅之,趋舍偶合,其遇固宜。以贤事恶君,君不欲为治,臣以忠行佐之,操志乖忤,不遇固宜。”
孟宛清正默念着陡然听见耳旁传来“咦”的一声差点吓她一跳,待转过眸去却见魏清正睁着黑不溜啾的眼睛盯着她手中的书。
完了……
他看见了?!
孟宛清立即合上书本有些薄怒的看着他。
魏清也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他似乎很喜欢她,扒着桌案不愿离开,哪怕她眼中没好意。
“好看么。”她声凉如水。
魏清不知道她为何突然生起气来,眼中有几分怯缩之意,抿了抿唇小声道,“……好看。”
“哪里好看。”
只见他挠了挠脑袋,想了想,然后指道,“字好看。”
字好看?
孟宛清回想了下,《论语》跟《论衡》二者的字体不一样,也难怪他说好看……不对,她又猛然想起另一件事,目含疑色的看着他。
彼时,王夫子已经大摇大摆的进来了,看样子心情不错,莫不是记忆力太差忘了昨天被魏中林无礼冲撞的事?
他一进来便抬手示意学子们停下,室内一时安静如斯。
“礼义仁智信乃五常之道,其中又以礼字为先。”
“礼者,体也,得其事证也,人事之仪则也。进退周旋得其体,乃是正人身之法也。尊卑长幼有序,处事有规,以正为本,发为恭敬之心,斋庄中正之态,均为礼也。”
说到这,王夫子意有所指的看向魏清所在的位置,“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不容紊。只是,世间知礼守礼巡礼的人却少之又少。”
这是在含沙射影啊。
孟宛清颇为同情的看了魏清一眼,他哥惹下的麻烦倒是由他去背锅了。
只是,瞧着魏清那似懂非懂的小模样似乎还没听出王夫子的一语双关。
“魏清。”王夫子点名喊到他,负手晃脑道,“凡学之道,严师为难,此话出自何处。”
凡学之道,严师为难乃选自《学记》,出自《礼记》中的一篇。
大意是:凡为学之道,以尊敬教师最难做到。
不少学子跟孟宛清一样都坐在那儿抱着看戏的态度,看魏清会如何回答。
但见魏清两眼茫茫然,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王夫子见他半天没吱声又耐着性子问了句,“此话出自何处又有何深意呐?”
魏清表情更茫,绞着手指答不出话来。
王夫子好歹也是书院众多鸿儒中的一位,何必做出这等小家子气的事来,他明面上不敢得罪魏中林倒是拿魏清来解气。
孟宛清十分看不惯他的做法,可是她也不愿多管闲事,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哼,你来初蒙院也有小半年了,连《礼记》都记不清楚,镇日只知浑噩度日不学无术。”王夫子说着拿起戒尺朝他走去,面含薄怒,“我白鹿书院竟有你这等困而不学的顽类!来,将手伸出来。”
魏清显然不是第一次挨打了,伸手前还不忘将袖子捋起来。
只是,望着那小小的,白白的手掌,孟宛清有些看不下去的转开了眼。
其余人倒是兴致勃勃的在旁旁观。
“啪啪啪……”只听一声重过一声的戒尺响起,伴着沉闷的肉响,魏清脸上倏然白了,颤着小嘴,乌黑的眼睛里湿了一层。
王夫子瞧着慈眉善目倒是个下狠手的,一连打了十几下才罢休。
见他教训过后心满意足的从魏清座位旁离开,孟宛清心中深感:所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