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杏抬起泪涌的眸,抽噎着说道,“奴婢不怪你,奴婢只是……”
她只是,心疼她。
要做到怎样的如履薄冰步步为营才能瞒天过海骗过所有人?
这其中的艰难跟辛险,谁又能够体会。
孟宛清并不想哭可眼中却总觉得进了沙子似的不舒服,她强自忍下胸间那股淤堵的情绪,轻抚了抚她颤抖的肩,“侍香可是被你沉入湖底了。”
芳杏惊诧看向她,“你怎知……”
孟宛清目光示意,冷静沉敛,“你裙角是湿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芳杏这才发觉自己裙摆湿了大片,可她光顾着其它竟未留意到。
见她神色有些慌孟宛清安抚道,“你这样做是对的,当下也只能将她沉进湖底,否则引人瞩目得不偿失。”
“奴婢也实在是想不到办法了……”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善后。”嘴上虽这样说可孟宛清实则早有了主意,尽管她脸上仍有高烧未褪的潮热却仍强打着精神,“明日梅姨娘定要满府的找人,到时你假装不经意的在她面前提一嘴,就说侍香离开前偷了我的护身符。”
芳杏会过意来,“哥儿的意思是让梅姨娘主动替我们善后?”
孟宛清点头,眸中尽是深谋远虑,“侍香是她的丫鬟,这件事只有她自己肯息事宁人方能告一段落。再者,日后便是被人发现了湖中尸体也不会猜到我们头上。”
这样可谓一石二鸟。
“哥儿怎料定梅姨娘会轻易着道?”芳杏唯独担心这一点,毕竟梅姨娘心思多窍阖府都知道。
“呵,她一直猜测我母亲临终前是不是给了我私产,所以没放过对我的监看,侍香过来也是得了她的嘱咐前来搜寻物事。”
芳杏听到这恍然大悟,差点就要拍手叫好了。
明日梅姨娘若知道侍香偷了护身符逃走的事便以为侍香一人将东西私吞了,可这件事又不能让旁人知晓,为了不引人注意她自是要想尽办法平定此事。
再者,侍香的尸体留在那儿也是她们的一个暗棋,只看必要时要用在何人身上了。
“我明日找着机会再跟我娘透露几句,让夫人对梅姨娘生出猜忌,如此一来,梅姨娘也会老实些不敢再打我们西院的主意。”
听芳杏这么说孟宛清不觉深慰,“不错,有进益。”
“有进益也是哥儿的功劳。”说话间芳杏忽离开床榻在地上跪了下去,眸色坚定而郑重,“哥儿……不,应该是姐儿。”
孟宛清静静看着她。
“今日的事,除了侍香,奴婢亦看到了。”芳杏收起心头乱绪,一字一句坦诚道,“老实说,奴婢当时也大吃一惊……”
“……”
“奴婢知道这件事对你的重要性,所以……”说话间,芳杏从怀中掏出那枚染血的银簪,面色决绝一丝犹豫也无,“奴婢的命曾是姐儿救的,如今便是还你我亦无话可说。”
说时迟那时快,她竟要当场自戕。
孟宛清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看着她以以一种一意孤行的果敢跟决心拿起银簪便朝脉搏刺去。
只听“叮”的一声,银簪掉落在地。
芳杏诧然对上她沉静黝亮的眸子。
“我信你。”
一句我信你,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