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绪间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孟歆以为是找她的人来了吓得赶紧缩躲进假山内,因她个小玲珑,藏匿进去外人也不得而见。
透过假山上的洞孔依稀可见外面的情形。
“皇上的病应该就在这几日了。”几位年纪与孟士宏差不多的男子缓步而来,途径此处。
孟歆隐约觉得对方有些面熟,可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直到一个颀朗如月的身影浮现眼前。
“沈……公子?”她骤然睁大了眼睛险些喊出声来。
沈如锡就在离她不过几米外的回廊上,临水而立,落日的余霞透过小轩窗洒照在他身上,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她几乎看痴了。
“殿下。”张伯迁等人恭手肃立,神色昭昭,“继位之事一日未定,朝政便一日不宁,殿下应当机立断,务再犹豫!”
沈如锡望着张伯迁李同文等面上的忠耿之色,仍是那一幅不温不火不急不燥的和和模样,“诸位大人的心意本王心领了,继位之事切勿再提,只要父皇在位一日,本王便仍是臣子,自当勤勉恭上,温逊抚下。”
见他神色虽轻淡言语却有着不容拒绝的意思,张伯迁只能皱紧了眉。
待沈如锡从容离去后,李同文颇有些郁燥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连太子殿下自己都不急,你整日急来急去又有何用?”
面对李同文的数落,张伯迁却是讳莫如深的笑笑,“历朝历代,你见过哪个上位者对外表露过“彼可取而代之”的意思?”
李同文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也是,这种事只能是手下的人去办。”
张伯迁绕着台阶慢慢往下,一步一言,“如今已经到了该站队的时候,太子乃皇上嫡出,天经地义的皇位继承者,只不过有些人想以“立长不立嫡”为由借机生事罢了……”
后头的话孟歆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整个人都震惊在那句“太子殿下”中。
沈公子他……竟是太子?!
*
夜色溶溶,成千上万盏花灯琳琅满目的挂在偌大的园子里,增光添彩,烛火通明。
所有花灯皆用雕木、雕竹、镂铜作骨架,然后镶上纱绢、玻璃或牛角片,上面彩绘山水、花鸟、鱼虫、人物等各种吉祥喜庆的图案。上品花灯还嵌有翠玉或白玉,样式别样丰富。
孟宛清粗略数了数,有龙灯、宫灯、纱灯、花蓝灯、龙凤灯、棱角灯、树地灯等,形状更有圆的方的椭的长的扁的,直把她看的眼花缭乱。
为了今夜的花灯晚宴,长公主可谓费尽心思。
每一盏宫灯上都系有红丝带,上面写有半首诗,剩下的半首则待有缘人去题。
题好诗的宫灯自有奴仆上前取下,然后送给挂上去的那位,每一盏灯都代表京中世家显赫的待嫁小姐。
“太白清狂,好对金樽邀月饮。”
几位世家公子围聚在一珠木棉树下,但见树杈上挂了一盏如意灯,近看像一簇聚集起来的夜明珠,明晃晃,亮晶晶,五光十色。
孟宛清站在外围,心下略略思忖了下便想好了下联。
不过她没有要上去凑热闹的意思。
“更生勤读,自有藜杖照书来。”不知是谁,接过灯下小厮递上的狼毫,一蹴而就,洋洋洒洒便写上下联。
几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顿时在旁起哄,“有人要做新郎啰。”
被调侃的那人却是神色自如,满面春风道,“待我抱得美人归,诸位可别忘了来我府上吃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