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先将皇上的后事办了再议吧。”萧若秋知道这件事不是一时便能定下的,当下还以最紧要的后事为重。
众臣们听了她的话,纷纷点头。
一场看不见的风波就此而过。
*
皇上的丧礼自有礼部、銮仪卫和内务司共同办理,其他人只要在必到的场合哭几场,哀思几场便可以了。
赵景行走出养心殿时一群乌鸦正嘎嘎的从青色的地砖上振翅飞往殿上的檐角,传闻,乌鸦最识阴气,宫内死了这么多人,乌鸦却是越来越多。
他眺目看着渐阴的天色,远方正有闷雷响起,轰隆轰隆的震着。
一场暴雨,即将倾盆。
“赵大人请留步。”以张伯迁为首的几位大臣疾步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生怕追赶不上。
赵景行拂了拂衣袍上的褶皱,临风而立,脚下踩的正是雕刻祥禽瑞兽的玉石台阶。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
张伯迁走近后与他拱了拱手,开门见山问,“赵大人,关于册立新君的事,你可有想法?”
眼下整个朝堂的大臣们心意属谁差不多都知道了,唯独赵景行,心思深密,无处探听。
“张大人。”赵景行负手看向他,轻扬的眉下一双眼眸内敛明沉,“你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眼下最重要的事?
张伯迁凝眉想了想,“皇上的丧礼?”
赵景行没回话,却是答非所问的说了句,“张大人长子多大了。”
“十六了。”
“可成婚了?”
“去年成的,如今孙儿都有了。”
赵景行微微颔首,目眺远方,雷呜电闪惊涛骇浪,“你打算何时让他接管家事。”
张伯迁只觉他问的莫名,可他又不好拂他的面子避而不答,只是涉及到自家家事上面他自然更多了几分郑重,“不行,他年纪太轻了,许多事还不够历练。”
“那依你之见,他要到几时才有资格接管张府上下事宜。”
“至少……”张伯迁心里算了算,脱口而出,“至少也要等到我发衰齿摇。”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就是这个道理。
赵景行听了他的话却是不再做声,乌云已经从不远处渐渐席卷而来,布满天际,压在苍穹之顶风雨欲来。
只听“轰隆” 一声响。
张伯迁亦觉得自己被眼前的闪电惊了一跳,神思回转,汗毛直竖,当即吓的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
身侧空荡荡的,赵景行已经远走,一个宫人缓步跟在他身侧为他撑着伞,乌黑的油布伞,雨水落在上面“啪嗒啪嗒”又尽数滑了下来。
丝毫沾不上他的身。
不愧是久经沙场之人,游刃有余,洞明察事。
“张大人,你刚刚怎么不接着劝赵大人呀?”几位同僚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躲雨,见他跟赵景行说了半天似乎也不见效果。
张伯迁被雨淋了个湿透透,心却在刚刚那一番含义深远的话中陡然惊醒过来。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