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远处朝阳渐升起,天光微亮,白雪皑皑的场景就这么展现眼前,林间雾凇,晨曦薄暮,远远望去好一个银装素裹的世间。
孟宛清口中不时呵出白气,脸冻的通红,鼻尖也是红的,额间沁出几道汗珠更衬得肤色初雪般皙白。
队伍里,有的人已经渐渐有些跟不上了。
有的已经动了放弃的念头。
“黎都使,若是现在回去,可否护送一程。”刚收了她肉干过后又扔掉的一个世家子问。
黎平头都没回,“要走请便。”
这就是叫他自己走,没人会送的意思了。
可这茫茫荒野雪白一片,走了这么远又走回去,不是累死便是冻死。
那个世家子不干了,愤然将手中包袱扔到地,“黎都使,别以为你是禁卫军中的都使便有了能对我颐指气使的权力!小爷我叔父可是国舅爷!”
“呵,来这儿的又有哪个不是跟皇家沾亲带故的?”康靖口中讥讽了句,继续往前走着。
他倒不是娇气。
孟宛清在心里暗暗赞叹了句。
从头到尾黎平都没去理会那个叫嚣胡闹的世家子,领着队伍穿越松林,越过坡原,路越走越难走,雪下了一夜走着也有些泞滑,枯枝断叶,满目皆是。
更有不知名的小兽冻死的尸体,或是被其它动物分食过后鲜血淋漓。
孟宛清便看见一只幼鹿腹中被撕咬开,肠流满地,至死它都惊恐的睁大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走着走着,她实在不忍,停了下来。
陈昭他们看见她轻轻的伸手为那只幼鹿阖上眼睛,又将雪掩在它身上,算是送它一程。
弱肉强食,这只鹿像是一道警钟撞进她心里。
让她懂得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
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不过一个时辰罢了,却叫人精疲力尽。
孟宛清两只腿都在打颤了,越过堆着积雪的原野,坡是滑的,雪在不知不觉中渐凝结,表面光硬。她试了几次都没爬上去。
黎平等人却是三两下便轻快的走上,自然也是不等她们继续往前走的。
队伍里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有人用树枝,可树枝太脆了,一用力就被折断了。
有的则不断尝试走上去可没走就跌滑下来,滑下去好远的地方又要重新走过来。
“妈的!不去也罢!”还是刚刚那个世家子,他实在是受不了,扔掉包袱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这一走,其它人也有想走的心思。
可是再一看,队伍里其它人仍在努力克服眼前这个问题便也犹犹豫豫的留下来了。
孟宛清觉得不能这么徒劳使劲,黎平等人之所以可以这么顺利的走上去,他们的靴子也与她们不同,她注意到他们走过的地方,脚印中间不是跟她们一样平展,而是有类似防滑的空点,像是靴底经过特殊的工制。
她在原地思了会儿,只能从包袱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
一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