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边看了看天,雨变大了,豆子似的下落,她干脆又开了张药方。
万一他着凉可如何是好。
陶青捏了捏床上的阿盼的小手,他的手骨瘦如柴。心中滑过不忍,她开始替阿盼施针,使其呼吸平缓。
等到阿盼能正常呼吸了,她叹了口气,呢喃一句:
“都不容易啊。”
……
“药抓来了,我去熬药。”
很快周福临便赶回,匆匆走向隔壁的屋子,那是他们做饭的地方。
陶青本想提醒他换身衣服,奈何对方没听进去,不断忙活着。
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他将药端来。
陶青朝隔壁走去,嗅到了浓重的草药味。
那屋子是没门的,迎面就是灶台,上面放了一个瓦罐。
灶内燃烧着火,噼里啪啦作响。
一个清瘦的身形背对她坐在旁边,发髻乱了,松松地垂在肩后。他拿着一根木柴,也不往灶里送,似乎闻不到呆呆地出神。
“周公子?”
陶青叫了他一声,兀自去看瓦罐。
药汤翻滚,正在沸腾,徐徐飘着白烟,说明已经熬好了。
那为何迟迟不端来,熬煮时间若是太久,也会散了药性的。
她准备提醒周福临,但一扭头,便话语一哽。
眼前秀丽的男子不复在外人面前的冷漠,褪去了锋芒,反而显得脆弱。
对方的衣衫是湿的,贴在身上,描绘出美好的身线。
他脖颈纤细,线条优美,领口处露出了深深的锁骨,白皙肌肤覆盖在坚韧骨骼上,玉琢雪砌一般。
即使周福临低了头,陶青也眼尖地瞥见他的眼尾有一抹红痕,似乎哭过。
哭了?
“陶大夫。”
躲在安静地方发泄情绪,却被人撞见,周福临倏地起身,擦了擦脸。
他手里还拿过木柴,灰尘抹到了脸上,脏兮兮的,加上红红的眼眶,看上去十分可怜。
周福临对此浑然不觉,放下木柴,发现药好了,用两块布裹住手,将瓦罐端下来,结果因为心慌,又将手烫着了。
“嘶。”
罐子马上就要倒,陶青及时扶住,关心道:“没事吧?”
“还好。”手指只是略微被烫一下,不是很疼。
周福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真是废物,什么都做不成。”
无法让小弟变得健康,无法给他提供好的环境,现在熬药都能发呆。
“怎么会。”
陶青忽然心里一软,“你何必将担子都挑到自己身上。”
“可我不能不挑这担子。”
周福临抿唇,将汤药倒进碗里,再用另一个碗来回换着倒,以便加速降温。
他垂下眼睫,在眼睑处投下阴影:“爹娘都不在了,我还能靠谁?靠妻主,靠得住么?”
难不成将小弟丢弃?倘若他真能狠心这么做,也就不会每次相看人家,在对方表明小弟是拖油瓶时,立马回绝亲事。
“你是个好兄长。”陶青道。
其实阿盼的病也不是什么绝症,陶青摸了摸下巴,她可以帮周福临一把。
不过这会儿她没说。周福临自尊心强,不一定肯接受她的资助。
而且自己以什么立场帮忙呢,单单因为好心?
陶青不会一直待在柳巷,只是暂时住在这儿,避过某些人的追寻罢了。
她承认自己对这个男子有兴趣,但不确定是否真的对他动心。不确定,就不敢承诺。
药不烫了,周福临端着碗,去哄小弟喝药。
小孩子最不喜欢苦,每次看到阿盼皱着脸喝药,周福临都很难受。
“不想喝。”
阿盼躺着,小脑袋偏偏向一边,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