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着碗里的糯米鸡,清香回味悠长,风味独特。
管事看他们吃了那么多新鲜莲子,连忙让厨房用白豆蔻和甘草做了几碗熟水出来,化湿行气、暖胃消滞。
这个熟水,就是煮豆子的味道,万宝妆喝了两口,有些嫌弃地放在一旁,好在放了些甘草,带着甜味。
吃着吃着战荣景就忘记了大鹅的仇,他以往都是吃着精致的菜式,偶尔在万宝妆家中也是家常菜,如今碰上这样铁锅大乱炖,只觉得这也好吃,那也好吃,下次还要吃。
几个人剥着虾,手上都是油汪汪的,虾尾开背仔细地去了虾线,肉质饱满鲜嫩,清泉剥了好几个放入阿姐的碗里,甜甜一笑:“阿姐阿姐,我给你剥的。”
战荣景涂月还有新雨相看几眼,默默地加快了剥虾的速度然后一齐放入万宝妆的碗里。
万宝妆看着碗里的虾肉,浅笑出声:“你们自己也吃。”
战容肃默默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碗,又瞥着战荣景手上的虾,战荣景眨巴眼睛,迟疑地把手里的虾肉放入大哥碗里。
战容肃看着碗里坑坑洼洼的虾肉,最终还是勾唇笑了。
这样的日子,虽然无名花娇艳,琼瑶玉露,可是倦枕青山,满目炊烟,暮色霞光悬,田外蛙声一片。荷花的清香好像还未散去,顺着蛙声一路缥缈拂拭着几人的衣摆,陶然无忧,也算得上是浮生清闲。
待到众人吃完后,管事将桌几收拾干净,几人便坐在院子里喝着糖水休息。万宝妆撑着下巴和他们玩着“谁是卧底”游戏,这个游戏很是简单,再则奇妙馆里也有,几人早就会了,就是需要管家出来出题写字,盖住让几人随机抽取。
万宝妆露出一双清莹秀澈的眼睛,含笑地看向一旁的青年,他也会来玩这样无聊幼稚的游戏啊。
夜渐渐地深了,院子里点燃了烛光灯火,今夜倒是只有几颗散星乱撒,唯独那轮月亮极其玲珑清丽,银色的凌波,灵妙地转动倾泻。
万宝妆捂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瞧见她有些困意了,星眼微饧,眉间累倦,战容肃便收了牌,嘱咐几人去洗漱。
涂月清泉战荣景那些男孩去了一侧,万宝妆和新雨被带入另一侧,不过万宝妆还是习惯一个人睡,她和新雨是分开的两个房间。
洗漱过后,万宝妆困倦的精神居然好了些,正坐在床边擦拭着发丝,这头发越来越长了,不知是风水养人,还是每日闲在家中,如今乌黑亮丽,又极其顺滑。
“扣扣扣......”
正发散着思维,她听见几声轻柔的敲门声,便随意搂着一头湿发过去开门,瞧见门外那位清俊的青年,有些惊讶地问道:“凌风,怎么了吗?”
“万女郎,我.......”战容肃话还未落,瞧见她双颊晕红,娇艳旖旎,像冬梅绽放,带着湿润水汽的馥郁香气迎面扑来。他连忙侧身垂下眼眸,又瞧见她鬓发湿乱,随意披散在肩头,发丝还在滴着水珠,眉头一皱,“我去拿一个火盆过来,先将头发烘干。”
说罢便步伐微乱地离去,万宝妆伸出手来不及拒绝。
哎?这个天还要用火盆烘发吗?
算了,火盆都拿来了,万宝妆就着火旁将头发擦拭干,一张脸被火烤得越发红润娇艳,胭脂从眼下染到鼻头,娇媚可爱。
待到她一切完毕后,战容肃才有些小心地问道:“万女郎,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不知方便吗?”
青年话音刚落,万宝妆便应道:“方便呀,是哪啊?”
战容肃没有回应,只是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亮光,舒眉柔和地看着她,然后沉默地带着她往外走去。万宝妆不明就里,有些晕乎乎地亦步亦趋跟上,路过几个孩子的房门时,战容肃举起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悄声的动作。
万宝妆看着他柔和清澈的目光,眨了眨眼睛,搂着罗裙静悄悄地跟上他。
没一会儿,战容肃带着她来到院子外面,那是一片靠近河床的草地,院子里挂着的灯透来隐隐约约的暖黄色,看见一片藤蔓野草匍匐,累垂可爱。
她疑惑地看着对方,青年示意那一片藤蔓:“可以过去踩一下。”
踩野草做什么?可是看着青年略带期待的眼神,万宝妆没能拒绝,莫名地走上前。
曳裙间好像有三两点微光飘忽,她没注意到,待她踩上去之后,藤蔓微颤,唰的一下,从藤蔓下飞出无数提灯的精灵,像是在这里开启一场盛大的游行。
灵动的光浮游在半空中,轻巧的流萤点亮了夜空。
万宝妆眼底闪烁出耀眼的光芒,她惊喜地看着身边环绕低飞的萤火虫,这是荧光长阵,烂漫星子挥洒,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触碰散落的流萤。
齐聚的萤光,三三两两避开她飘动的衣袖和裙摆,却也有不怕的小灯笼,摇摇落落,悄然停在她指尖。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落在指尖的提灯小精灵,忽闪的光芒,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这简直是一场梦境。
直到萤火小精灵摇摇晃晃远飞,她才笑出声来,眉目艳过空中皎月,她提着裙摆在这丛间随意踱步,在这样朦胧清馥,瑰丽神奇的夜色下,恣意地笑,任意舞动裙摆,披散的发丝袅娜垂下,便姗嫳屑,婆娑多姿。
游动的莹莹彩带,勾着她的梦,她好像回到了被遗忘的童话时刻。
她明明已经脱离女孩身份很久了,可是在这个夜里,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些没长大的时候,像是谁的女儿又像是童话里纯真的女孩,那样的纯粹快乐,是鸢鸟得飞至於天以游翔、鱼皆跳跃於渊中而喜乐。
是被人宠着的感觉。
那一轮清澈的明月,空灵柔情,无声洒落闪烁的碎玉,流光皎洁,如烟如雾缥缈笼罩在她身上。从院子里投出一点橘黄色的微光,夜月烛光两相和,她身上好像围绕着月色银河,微风簇浪,游踪如缕,周围的萤火虫散作满河星。
这是无法诠释的流泻,他仿佛闻到了月色酿出甘冽的香气,让人迷醉其中。
从来不喜作诗的战容肃,脑海里突兀闪过一句诗:长空皎月照吾心,华萤碎玉濯神女。
青年抬手取出怀里的长笛,伴随着风声水声心跳声,为月下神女吹奏鸣曲。
清脆又细语喁喁的乐色,从竹叶上颤颤巍巍地传出去,每一声都饱含柔软缠绵。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几个孩子吃得太撑了,根本没有睡觉,战容肃带着人往外走时,涂月便听见了声响,翻身起来叫着战荣景。
战荣景和清泉在一个房间,两人正趴在床上玩着棋盘,你来我往相互厮杀。
“少爷,侯爷和万姐姐他们好像出去了?”
战荣景好奇看着窗外的夜色:“他们出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