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很好。”梁缨忙不迭摇头,顺道拿起自己的手指给他看,话中有点小得意,“你看,我的拇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事,不用担心。”
“……”元千霄握住她的手,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他还记得昨晚的事,记得她给自己喝了三滴血,还记得自己吐了一口血。
似乎,他的身子并没什么变化,感觉还更差。前几日,他尚且还能有点其他情绪,今日竟连半点情绪都没了。
“你已经想好怎么对付鬼族了吗?”梁缨问。
“嗯。”元千霄点头,冷声道:“用火炮。”
“火炮?”梁缨低头思索,微微摇了摇头,“你们带了多少火炮,够用么?火炮打击不够精确,万一,他们速度够快的话,可能会在火炮发到一半时便会冲到你们身前。况且,风叔说,他们是一群不怕死的人,只要有一口气都会拼命割下敌人的头颅。”说着,梁缨紧紧拉住他的手,用自己的两只手包裹,“你有几分把握?我不想你出事。”
“我没说火炮在打仗时用。”元千霄垂下眼眸。
“啊?”梁缨眨眨眼,见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也没继续追问。
临近子时,元千霄如同昨晚那般,取了匕首和伤药过来。
梁缨快速拿起匕首,这一次,她没昨晚那般害怕,再三确认位置,朝距离上一刀半寸的地方割下一刀。
今晚状况跟昨晚相差无几,元千霄喝完她的血后便起了剧烈的反应,根本熬不过去,又是吐血倒地。
梁缨叹了口气,将他拖到被褥上躺着。她想,她是该相信风释的,可元千霄今日的行为比起前几日还古怪,叫她有点迟疑。
从私人感情上来说,风释没理由骗她,再者,第一步都走了。如今,她也只能信他。
*
这晚,梁缨没守夜,而是任由自己睡去,兴许是坐了一日马车的缘故,她总觉得身子疲乏,看一个时辰便支撑不住地躺了下去。
天亮,营帐外有人走动,脚步声整齐。
梁缨不自觉地挪了挪位置,眼皮酸涩,她还未睡醒,贴着熟悉的地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啧啧啧,睡得这么香,我都羡慕了。”意识模糊间,戏谑的男声入耳。
“!”鼻尖上有痒意。
这声音是……梁缨猛地睁开眼,对上那道熟悉的眼神,有些不敢置信,“方才,是你在说话?”
元千霄漫不经心地撑起上半身,哭笑不得地挑了挑眉梢,语气轻快,“这里就我们两人,你没说,不是我在说话,难道是鬼么?
方才她还存了点怀疑,此刻,她终于肯定了,这样的语气只有一个人有。“霄哥哥!”
“原来你这么想我啊。”元千霄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张扬的笑,此时,外头有了日头,光线接二连三地涌入,将他的脸庞映照得清晰分明。
“混蛋!”梁缨伸手锤他,迫不及待地往他怀里钻,贪恋道:“我想你,真的很想,很想。”
第69章 你来哄我 我可不会哄人,哄小公主就更……
“霄哥哥……”虽说前不久才见过, 可她却觉得上次的事很遥远,遥远地像是在梦里。
梁缨拽着元千霄的衣襟胡乱拉扯,忽地, 泪意一开, 止不住地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为何而哭, 或许是高兴, 又或许是单纯想哭,无关其他。
娇小的人儿缩在怀里哭泣, 且越哭越伤心,元千霄的眸色变了几变, 上扬的嘴角缓缓压平, 他伸手抱紧她, 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以后,我会永远陪着你, 一定不在你前头先走。这次我绝不食言, 再食言,你就拿金箭射……”
“闭嘴!不准你说……”梁缨吸着鼻子,哭得双肩一颤一颤的, 话间鼻音深重, “混账东西,你又惹我……”
“好好好, 我不惹你,哭够就停啊,我可不会哄人,哄小公主就更不会了。”他往后退了些,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倾身去吻她面上横流的泪水, 故作嫌弃道:“咦,怎么是咸的。”
梁缨气呼呼地鼓起脸,手一举便被元千霄捉住,他拉着她的手摊开,在掌心落下一吻,“你哭得这么伤心,眼泪自然是咸的,等你开心的时候哭,说不定它就是甜的。”
“骗人。”被他的话引了注意力,梁缨渐渐止住哭声,安静地伏在他怀里,闷声道:“开心了怎么会哭。”
“喜极而泣,这四个字没听过么。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他顿了顿,笑容里透出一丝邪气,偏头凑近她耳边,薄唇一开一合地说出几字。
听清那几字后,“腾”,梁缨面上一红,抬腿便要踹他,“下流!”
“窸窣窸窣窸窸窣窣”,外头的走动声大了起来,又杂又乱。
“不闹了。”元千霄夹住她踢来的腿,仰头往营帐外瞧去,视线一抬,恰好对上那件盔甲。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平静道:“这次我们去打什么地方?”
“放开。”梁缨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听他问话便道:“鬼族。”
“鬼族?”元千霄眯起眼,垂眸在脑中回想,“我倒是听过,鬼族人善猎,单人也能打下一头熊。据说,勒央国王上有恩于鬼族的第一任族长,所以鬼族人世代镇守篁都这个地方,甘做勒央国最稳固的一道城墙。”
“所以你这次是打勒央国,而不是鬼族?”他一说,梁缨立即反应过来,之前,她并没听说过鬼族,也没听过勒央国,对这些东西都是陌生的。
“嗯,是场硬仗。”元千霄放开她坐起身,用力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们得走了,你要是没睡醒去马车上睡。对了,我们离开帝都后走了多久?”
“一天,今日是第二天。”梁缨拉着他的手坐起身,望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担忧道:“你对失忆期间的事是不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元千霄飞速瞥了她一眼,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上次都不记得他做过什么,这次自然也不记得。”
“那……”被他一说,梁缨张大嘴,“你准备怎么打鬼族?”
“不知道。”元千霄随口道,起身大步行至木架子前,上头挂着一件银色盔甲,盔甲在清晨的凉意泛里出冷光,他没穿过这身东西,但另一个自己穿过。
前世的事,凡是梦里见过的,他全都记得。攻入天巽国帝都的那天,他指挥手下屠杀天巽国的羽林军,梁缨跪在地上哭着求他,然而他并没搭理她。
“殿下,起了么?”杨卓殊的声音从布帘外闯入,直直打断了他的思绪。
“起了,你让将士们收营,半个时辰后整装出发。”元千霄回神,沉声吩咐。
“是。”杨卓殊应声,“哒哒哒”,脚步声远去。
“我先……”没等说完,腰间便被人抱住了,元千霄低头看去,只见两只小手从身后钻出,再绕到身前将他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