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砍下鬼族人的脑袋,否则,他们身重数刀也会反击,手中没了武器就用嘴咬人,比疯狗还疯狗,正常人碰上他们在气势上便会输掉半截。
为振奋士气,他只能带头冲锋,不想那群鬼族人煞有默契,手中兵器全全砍向他的坐骑,马匹受惊,他被甩下马来,下一刻,一张张血盆大口朝他扑来,他在人堆里挥剑搏杀。
杀到后头,他红了眼。
鬼族人一个个倒下,又一个个扑上来,他们像是有意识地将他围住,隔断了前来搭救的士兵,此时,成潭带着一队精锐杀入人群,他们两人互为对方的后背,奋力杀出血路与杨卓殊汇合。
便在此时,几名鬼族人朝这边跑来,他定睛一看,他们居然将火药灌在自己的身体里,打算与他同归于尽。
“你往……”没等他说完,成潭出手,一掌打在他身前,将他送远,所以他只受了轻伤,而成潭被火药震伤了五脏六腑。
这怎么说都是救命之恩,而他并非忘恩负义的人。元千霄略有所思地看着榻上之人,他想,他会如此救自己,定是因为梁缨。
对上元千霄探究的目光,成潭不自然地垂下了视线。
“成潭!”倏地,梁缨冲进营帐。
听得她的声音,成潭瞬间闭眼,似是不愿见人。
昨日,她说那话的意思,他听懂了,她是想让自己走。他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可他不想走,一千一万个不愿走。
他发过誓,这辈子只待在她身边保护她,直到死。
若她执意要自己走,那自己便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元千霄出了差池,她一定会难过,而他不想她难过,所以他拼死救人。决定的那刻,他都没想着自己能活下来,谁料,天意弄人,自己活下来了,也不知是喜是忧。
其他男人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怎么听怎么刺耳,元千霄眉心的折痕深了又深,心尖尤其不是滋味,仿佛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
梁缨急促地呼吸几口空气,一瞬不瞬地盯着榻上之人,他全身上下都包着厚厚的细布,其中几处有血渗出,一点点将细布染红,瞧着很是骇人。
“成潭……”她移动步子朝榻上之人走去,双腿不自觉地发软。
他是她的暗卫,他们之间纵然说不上知己好友,但相处那许多时日,终究是有感情在的,如今,他伤成这幅模样,她又如何会不难过。
“军医怎么说?”她在矮榻边坐下,心头情绪翻涌却说不出安慰他的话来,十分奇怪。
元千霄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道:“伤了五脏六腑,不过他底子强,没危及性命,养上一阵子便能复原。”
“殿……”杨卓殊刚进营帐,见三人如此,脑中又写了个十万字的话本,连连感叹自己有才华。
“那便好。”梁缨关切地看向成潭,不说男女有别,如今她也是有夫之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心里很清楚。“成潭,谢谢你。”
谢谢这个词儿,比炸药都厉害,听得伤口疼。成潭颤了一颤,虚弱地睁开眼,“既然公主想谢,等卑职伤好,卑职便同公主要一个谢礼。”
“好。”梁缨毫不犹豫地点头。
元千霄冷冷地坐在一旁,右手握紧剑柄,营帐里有人在,他只能强忍嘴边的话。
“卑职想歇息了,公主先出去吧。”话已出口,其他也没什么好说。成潭安心地闭上眼,闭目养神。
“嗯,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梁缨柔声说道,人还没站起便被元千霄拉了出去。
两人走得快似一道风,风羿微微侧头,表情微妙,杨卓殊的表情则是夸张,嘴巴大张,不过他也没吃惊太久,径自去了矮榻边缘坐下,“成潭兄弟,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替淮越国的子民谢你。”
成潭没应。
*
元千霄拉着梁缨的手大步往自己的营帐走去,他腿长,走得还快,梁缨小跑也不大能跟上。
“霄哥哥,你抓疼我了。”手腕被捏得有些疼,梁缨不由自主地喊出声。
然而元千霄并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用力,走得也更快,一个箭步,几乎将她拖进了自己的营帐。
营帐外守着两士兵,见状,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离远了些。
进入营帐后,元千霄顺手一扯,将梁缨拉到矮榻上。
“你发……唔……”被那一扯,梁缨顺势跌在矮榻上,没等她起身骂人,他倾身吻了下来,一手搂着她的腰贴近,一手扣着她的后脑,迫使她往上抬起脖子。
趁着她说话的间隙,灵活的舌尖直接抵了进来,上颚被若即若离地扫过,她忍不住嘤咛一声,“嗯……”
这声勾得元千霄眸色一暗,扣着她后脑的手缓缓移到脖子上,他的拇指和其他四指分开,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脖子往上提。
“……嗯……”她能感受到这个吻中的怒气,也能感受到盔甲压得身前疼。他又吃醋了?在他拉开她的腰带时,她猛地清醒过来,抬腿往他踢去,“不……”
元千霄反应极快,侧身一闪,旋即放开她,他定定地瞧着她,面容苍白,不知是受伤的缘故,还是气到极致的缘故。
好不容易得了喘气的时间,梁缨立马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对上近在咫尺的面庞,略微不悦道:“我什么都没做,你生哪门子的气?”
“他救我一命,自然是我来还恩情,要你答应他。万一他……”说到这里,元千霄停住声,转身坐在一旁自顾自生气。
“就知道你在吃醋。”梁缨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衫,起身去解他的盔甲。这盔甲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并没染血。“夫妻不是一体的吗,为何要分得这么清。”
夫妻一体,这话倒是叫他好受了些。为方便她脱盔甲,元千霄张开了手,淡淡道:“我不准备去打勒央国,等帝都有消息传来,我们即刻回去。”
手上动作一顿,梁缨抬头看他,不解道:“可,父皇要你拿下勒央国,我们若是这般回去……”
元千霄随手将盔甲扔上木架子,搂着她往下矮榻上躺,“我拿禁军统领一职与三哥做了交易。你以为他拿那个位置好玩么。眼下,怕是父皇已经跟我差不多了。”
“跟你差不多?”梁缨眨眨眼,侧身伸手环住他,问道:“他会对父皇使用傀儡咒?风叔应该不会帮他吧。”
“不知道。我只是猜测,不保真。”鼻尖轻哼一声,他轻轻抚着她的颈侧,手下肌肤全红了,“方才捏疼了?”
“废话,你不知道自己手劲儿多大么。”说起方才的事,梁缨顿时来气了,背过身道:“不想搭理你。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