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阮烁出轨。
出轨不单单伴随谎言,往往还能暴露一个人的真实面目,教人如梦初醒。
我跟阮烁断干净了。隋然斩钉截铁,你放心。
海澄隔着腾腾热气看她几秒,表情多了些看戏的热闹,你跟淮总怎么个情况?
隋然往后一靠,手背拍着脑门,小声说:您适可而止吧。
开玩笑也要分对象。
这工作还有个隋然很喜欢的点,跟客户是近乎一次性的供需关系,一旦项目合作结束,客户自然而然移开注意力。
余下的,只是逢年过节或者特殊时期的例行问候,前期接触下来对方觉得她人不错,好说话,后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也不会拒绝打一份白工。
但时间久了,总归慢慢淡了。
除非捆绑在一个屋檐下,否则没有忘不掉的人和事。
把有限的接触交流集中在工作,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别的。
隋然想是这么想。
但她不能否认,能很快把阮烁扔进角落自生自灭,一定程度上拜淮总所赐。
她能感觉到复工以后,淮安种种细微但有迹可循的变化。
远的不说,桑女士那句你脚还没好历历在耳。
她不是木头,三商不说很高,至少不低于平均线。
心思活泛,能在工作中独当一面的人,未必在其他方面就有所欠缺。
人好像都有八卦的天性。
比如大学小范围出柜,不好听的声音姑且不提,但诸如那谁谁好像也是les,前段时间跟女朋友分手了,你们聊聊?、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回头给你介绍下呀之类的三五不时都会有。
既是用行动和话语表示看,我不排斥同性恋,我理解并支持,也是闲的。
海澄不例外。
大概是看淮总跟她走得近了,不排斥同就约等于能接受以及进一步发展,拉娘配的心蠢蠢欲动。
但隋然深知不可能。
并且很抵触这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想法,随意出口的玩笑。
她想,等淮安新公司筹备结束,两个人没有工作上的交际,以后也会慢慢变回两条平行线。
发展为普通朋友的可能甚至都微乎其微。
挺别扭,还有点不知好歹。
隋然偏偏是懂好歹的。
淮总出面投诉王玮对她有好处吗?
当然是有的。
解气。
淮安行事妥帖,原则、规矩之类的仿佛是用透明墨水写在名片上的标签。
她的身份地位在,有些事可以不必在意,或者不必忍耐。
但这并不意味着淮总是为了她来做这件事。
当年离职,知情的人包括海澄都以为是因为阮烁,隋然也不否认,阮烁当时提供了她无法拒绝的条件,成为她辞职的主要契机。
但隋然自己清楚,离职绝不仅仅只是因为阮烁。
事情往往表面上是一回事,深层次不然。
局外人免不了管中窥豹。
像这次,淮安投诉王玮,海澄认为有她的因素在,姚若发来的聊天记录则变成公司内部大区总之间的斗争。
隋然不愿多想,也不会多想。
至于逃避什么的
纯粹是海澄想多了。
隋然不想再跟海总掰扯工作以外的事,转而问:海总,你还记得梁谦吗?
记得,你那会儿不还因为他跟我闹过。海澄浑不在意,你离职第二年,这货在客户面前被他带的新人扇了一耳光,后来被劝退了。
海澄想起来还觉得很好笑。
梁谦,谦谦君子的谦。
然而是个名不副实的猥琐男。
制造一切机会摸小姑娘胳膊大腿,搂搂抱抱。
你们都以为我是因为阮烁离职的,我当时确实是拿她当借口。隋然说,但是
她耸了下肩,刻意地停下。
海澄在喝水,一只眼睛越过青蓝色的饮料瓶看她。
前面突兀提起梁谦,后面又说到离职原因,用意不言自喻。
海澄咯嘣掰断了一条螃蟹腿,欲言又止。
隋然也低头吃菜不说话。
她其实有点怪海澄不着调的,明明她自己说的过去就过去了,突然又穷追猛打,还拿淮总做文章。
她也不是故意提起梁谦。
正好姚若上午说起海总给女生们开小会的事情。
四年时间,大家都变了很多。
即将凝固的气氛被叮咚的信息提示音打破。
隋然看了下屏幕,神色一松。
淮安:「魏先生什么时候安排做路演?我确认下时间。」
隋然先确认魏先生下午在不在科技谷,然后回淮总:「我下午过去跟他聊聊。」
她手机刚放下,听海澄问:你下午去哪儿?
隋然答:科技谷。
分线索了?
没啊,之前客户有点事情。
刚才那一两分钟的冷场就此翻了篇。
海澄送她到魏先生所在的园区,隋然下车后在门口拍了张图片发到朋友圈,配字:「营业时间[奋斗]」
没发定位,也很小心没拍到具体logo。
路演如果没问题,魏先生之后就由遇安接手,跟她没关系了。隋然愉快地想。
听说是投资方主动提出的路演,魏先生难得很配合。
他是典型工科男,可能头脑运转速度太快,嘴巴反而跟不上节奏,背稿子两三段话挺流畅,但隋然提出一个报告上列出的问题让他回答,他就像过热的机器,眼睛转来转去,额头冒汗,话怎么也说不顺畅。
隋然心想别叹气,别打击了总算知道配合的魏先生,换了个问题:你认为什么样的团队配置能够让你更顺利开展工作?
魏先生吭吭哧哧了半天,憋出四个字:你这样的。
隋然:
她合上文件夹递给魏先生:你您再看看,那上面写的问题您多想想,尽快抽时间自己写个草稿,回头定下路演时间了告诉我。
出门时,不忘回头叮嘱一句:要么我明天早上再问你。
魏先生苦着脸说:好。
活似被家长抛弃的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