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至谦呆呆地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湿透的衣衫裹在身上,冻得他直打哆嗦,可就是一动也不想动。
木木地任由家奴他扶起来洗浴更衣,又把他扶到整洁的书房送上午膳。
他却一筷子也没有动。
他确实不该气极失智口不择言说宝意不是他的女儿。
如果宝意真的已经知道了,肯定会仇视他甚至恨死他,以后也不会对他再有什么父女之情。
不,宝意早就跟他不亲近了!
小时侯还很粘他这个亲爹,稍稍长大一些,满眼只有大将军舅舅、贵妃姨母、燕王表兄、公主表妹.
他不象个爹,宝意又何曾象个女儿?
那双酷似他的眼睛,看他从来都满是不耐烦和轻视,和他说话从来都是爱理不理的,哪有半点孺慕之情?
对外人倒是亲近又体贴,十分会来事,到处落得一片好名声。
他年过三旬,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跟他不亲近也就罢了,还被说成不是他的骨肉。
这真是奇耻大辱!
就算将来庆娘再生养,也会被怀疑是野种,也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耻辱,让他情何以堪?
他已经声名尽毁,成了整个大周的笑话,难道将来还要孤独终老?
不,幸好他有一个儿子,与皇上、吕家、庆娘都沾不上边的儿子,不会被嘲笑是野种的儿子。
他猛地起身叫来管家:
“去安排两处院子,一处在内院,要精致舒适宽敞离书房近,家俱摆设都要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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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娘听到敲门声,原来是丈夫和儿子急匆匆地回来了。
徐大爷按耐住兴奋,先说了那个“小姨向来爱姐夫、娘娘亲自把床铺”的童谣。
杜至谦是金主,楠哥儿就是小金主,也不能去住厢房,这一点他们拎得很清。
然后狠狠瞪着他:“不准请示任何人,也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我把你全家送到矿上去!”
他凭直觉感到这是好事,道理很简单,都是侯府的家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西。
小琴一直就娇养着,还要照看儿子,只肯偶尔搭把手。
然后再安排酒宴,三天后我要大宴宾客,能请的都请来,名单你拟好拿给我看!
厅堂里,小琴正在教楠哥儿在八仙桌上写字,厢房里传来薛氏哄儿子睡觉和声音。
不等细问,徐大爷伸出头往外看了看,小心地关好门,急急地说:
“他娘,快进屋,我有事要说,别担心,不是坏事!”
自从搬过来,徐大娘和儿媳想尽办法学了些厨艺,就再不肯让女儿雇人,工钱全部自个拿了,家务也全落到婆媳俩个身上。
咱们的机会来了,楠哥儿可能要认祖归宗了!”
房主虽然是徐大爷,出资人却是“姑爷”杜至谦,供养一家的也是杜至谦,金主虽然只是偶尔过来,那也不能住厢房。
与其藏起来偷偷摸摸提心吊胆,不如让他堂堂正正走到人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儿子,他不是绝户头!
如果吕家和庆娘再敢拦着他的儿子和小琴进门,他就去告御状!
等儿子认祖归宗,就为他请封世子,降等袭爵就降等袭爵,只要是他的儿子,只要能继承他的香火,只要不被天下人怀疑耻笑就行!
然后安排两辆马车,跟着我去接人,服侍的人找牙子另买,都去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