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心都没有来得及叫住他。
对方全程低着头, 没有露脸, 声音刻意压低了,也分辨不出是什么人。
李澄心说她对这个人没有丝毫的印象。
信封上一片空白, 同行的同事还开玩笑说这也许是情书, 李澄心打开一看, 发现是一张白纸。
只有一掌大小,质地较硬, 像是从卡纸上剪裁下来的一角。
翻开一看, 是两个血红色的大字「还债」。
还未干涸的红色液体往下滑动了些许,乍一眼看过去就如同血字一般。
凑近了看的同事被吓了一跳,脚一崴就滚下了台阶,不小心撞到了脑袋,被送到了医院。
李澄心报了警。
不过纸上的血字其实是一种不容易干涸的墨水写出来的,而不是真正的血液。
听起来像是个恶作剧。
但如果真的只是恶作剧,又怎么会把李澄心吓得那么慌张?
而且匿名信是在报社收到的, 除了还债二字就没有别的内容了。
李澄心为什么坚持不让乐乐回家?
林见秋下意识朝紧闭的房间看过去。
李澄心这时候应该是在里面做笔录配合调查。
乐乐大概是闻到了主人的气味,正甩着尾巴,眼巴巴地盯着房间门看。
林见秋拉了两下也拉不动,只得让他暂时趴在那里。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收到匿名信了,之前几次都是送在小区门卫那里,差不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不过之前都是问候性的信息,只有这次不一样, 所以我们想了解一下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警察简单介绍完情况,便开始询问林见秋。
你跟李澄心是什么关系?
她算是我雇主。林见秋指了指乐乐,这一周她工作很忙,我帮她遛狗。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见面不足一个礼拜,在社交软件上加上好友也只有不到两周时间。
警察不由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情。
显然恐吓信的渊源不止两周的时间。
林见秋跟李澄心认识时间短,八成是不会知道什么关键信息了。
但警察还是强打起精神,继续多问了几句。
你知道李澄心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比如跟什么人闹过什么矛盾,或者去了什么平时不会去的地方?
林见秋摇了摇头:最近她好像一直都在报社加班,我跟她见面加起来也不过几个小时。
他对李澄心所知有限,凭借着几次见面的印象,也只能推测出她工作能力强,行事干脆利落,很善于隐藏情绪,亲和力强。
单身独居,原生家庭家境优越,以及很爱她的狗。
除此以外,诸如对方家里几口人、有什么关系好的朋友、跟同事来往如何等等,他就一概不知了。
更别提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了。
警察不死心地多追问了两句,最终得到的答案也都大同小异。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不由把视线转向旁边的人。
那叶老师跟李澄心
有过几面之缘。叶怀霜答道。
那你知道警察眼睛亮了亮。
不知道。叶怀霜无情地戳破了他的期望。
上次见面是去年七月份,科技展览会上正好碰见,但只问了声好。
我对她的记忆只到能勉强记住她那张脸的程度。
我对她的了解,不会比你们更多。
他们两人处在不同的领域,重合的地方并不多,充其量只能说是认识。
咔嚓。
一声轻响之后,李澄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叶老师这么说可就太让人伤心了,我今年年初还去你们公司采访过。
乐乐兴奋地汪了一声便朝主人扑了过去。
被现场抓包的叶怀霜没有一点羞赧尴尬之色,只是平静地跟李澄心颔了颔首。
是吗,我没什么印象。
这只是一句很平常的陈述而已。
绝对没有任何反驳或者轻视的意味。
饶是李澄心早就知晓这位天才实际上只是耿直过头,却还是不由地因此噎了噎。
让脑子里都被公式数据塞满的天才体谅或者体贴凡人的感受,那也确实有些难为人了。
也不能强求他们把自己的智商分一点到情商上面去。
那就是世界的损失了。
李澄心也只得这么安慰自己,她拍拍乐乐的狗头,心情倒是因此明朗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李澄心问林见秋。
一抬头看到林见秋满脸的伤痕,她不由又是一怔: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碰巧路过。林见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眼狗,这个算是因公负伤。
乐乐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心虚地往主人身后躲了躲,讨好地去蹭着李澄心的手,不敢跟林见秋对视。
李澄心却立刻了然了:又遇到小偷了?
林见秋眼皮跳了一下。
为什么要说又?
果然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抱歉,因为很少遇到这种事,我忘了跟你说了,乐乐一遇到这种事就会很亢奋。李澄心有些歉疚道,等会儿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医院就不用了,一点小伤而已你非要坚持的话,折现也不是不可以。
林见秋顿了顿,又说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看在我因公负伤的份上,乐乐见义勇为的奖金能不能分我一半?
林见秋和叶怀霜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李澄心还没有离开。
澄心姐晚上回家吗?林见秋问道。
嗯,报社那边没什么事了,警局这边让我回家等消息就行了。
下午你跟我打电话的时候
那时候我是被吓到了。李澄心打断了林见秋的话。
她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强硬,便又缓了缓。
抱歉,因为我同事被吓得摔下台阶撞到头了,我是有点被她影响到了,人会害怕是很正常的,我当然也会。
今天给你添麻烦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李澄心的车就停在路边,她拉开车门,让乐乐上车,又问林见秋: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这话却是跟在后面的叶怀霜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