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酩也不趁机继续打,而是就这么悠悠站着,仿佛看戏。
陈壁的人马被敌人这么困着又不打,心里七上八下,始终提着一口气,虽然不至于军心涣散,但也早没了那一鼓作气的气势。
自这天之后,滨河守军简直目瞪口呆。
大虞太子居然亲自上阵,帮他们赶跑了陈壁大军就算了,接下来还牢牢地把陈壁的四十万大军拦在滨河外,让他们得以好好休养整顿。
而且他们也叹为观止地发现,大虞太子不仅谋略好,连兵法也如此精通,虽然不至于将陈壁压着打,但也把陈壁堵得差点吐血。
他们没看到陈壁吐血,但转换代入一下,确实是要吐血了,绕也绕不过去,干脆打吧,也打不过,太子殿下那脑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对陈壁了如指掌,各种计策使得恰到好处。
本来守军的将领还害怕有诈,担心大虞这是想搞定了陈壁然后转头对付他们,然而将此事一一照实报到大燕朝廷后,得到的却是不用担心,安心修整的命令。
而陈壁那边,他确实被气得流了鼻血,严冬才刚过,他上火得鼻子太过干燥,加之激烈情绪冲击下,流了好几次鼻血。
整整两个月,他愣是没能摸到大燕守军一根毛!
他是什么护犊子的老鹰吗!营帐内,陈壁一脚踹翻案桌,他自认是个打战的天才,心性也有,谋略也有,居然都被虞太子一一格挡住,极大的挫败感让他烦躁地想杀人。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这么全能吗?
初春时分,寒冰融化,陈壁不仅在大齐,连在正片大陆都出了名,他这场怎么都打不赢的仗成为了所有人的谈资。
这个时候,一件事情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大齐皇太子薨,齐皇退位,令七皇子齐郁登太子位,择日登基。
一道皇令跨过一半中原大陆,来到陈壁手里,令陈壁立刻回京,辅佐太子登基。
陈壁电光火石之间明白,虞太子之所以这么跟他耗着,就是想阻断他跟齐京的联系,让七皇子趁机摆平京中一切阻碍,控制住齐皇吧。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偏偏有这种直觉。
他此时没有军功,一场仗打得七零八落,回去如何得民心?
陈壁脑子一炸,往后倒去。
池饮这边,他时时刻刻关注着两边局势,陈壁退兵回国的半个月后,他这里也终于有了新的结果。
北原赫连国主终不敌池饮,在损失近半兵马,并且迟迟等不来大齐那边胜利的消息后,选择了投降。
池饮带兵回燕,北原跟大燕签订协议,成为其附属国,每年向大燕进贡,向大燕称臣。
大燕皇帝亲封郡王韩栩舟为韩王,兼两国唯一使臣,享有最高权力,甚至比国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入侵且战败者,没有尊严。
除此以外,还有许多细枝末节的事情要处理,池饮两手一甩不再管,回京后长长的休息了一番。
这段时间里,大齐的局势也逐渐稳定,陈壁的权力被剥夺大半,郁离成功登基。
接下来的事情便主要由陆微酩,也就是虞太子为主导了,因为各国局势都有变动,直到如今,那一分为四的藏宝图,一份在大虞手里,一份在大燕手里,一份在大齐手里,还有一份,在元烨然手里。
元烨然当初带着藏宝图离开燕京,之后不知去向。
虞太子提议,借此机会,三大国一小国,四国签订和平协议,将中原大陆中心,滨河边的一个小镇设为和平镇,四国互相制衡,若有什么盛事,或者有什么牵扯到一个以上数量国家的事情,都可到和平镇来商议,协议时间为一百年。
而藏宝图这份牵扯到各国的东西就成为第一个要各国联手的事件。
在这期间,四国决定联手追捕逃亡中的元烨然,得到藏宝图后一同将前朝宝库挖出来,存放于和平镇内,那些珍贵的文物器具置于新修建好的蓄宝殿中,其余金银珠宝作为四国共有的财宝,一同管理,若某国出现严重天灾,可启用一部分。
这只是陆微酩一个美好的设想,具体实施还有许多阻力,但好在不管是大齐的郁离,还是大燕的元祁夏、北原的韩栩舟,都非常赞同,剩下的就是落入实处了。
事情太多,池饮和陆微酩也见过几面,一起讨论,这几个月里,也分别跟大齐大燕皇帝,以及北原韩王一一讨论,总算弄出了个框架章程来。
接下来,就是要先签署和平协议,剩下的就慢慢一点一点实现了。
签订协议的时间定在盛夏末尾,8月底,而就在七月初的时候,韩栩舟接到了一封信,来信者留名:烨。
元烨然。
彼时韩栩舟正好在燕京,他把信给池饮看了,池饮思索:他应该知道四国协议的事情,不太可能是假的,虽然我们还不知道他有何目的,但姑且相信吧,到时候我们布下人马,一定要把他抓起来。
半年过去,韩栩舟已经成熟稳重许多,他经历得太多,但在池饮面前依然是那个小兔子。
闻言韩栩舟乖乖点头,眼睛里却迸发出深沉的杀意:好,我一定把他抓起来。
池饮看了他一眼,想像以前那样摸摸他的头,然而手刚伸出去就反应过来。
韩栩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韩小公子了,他是维系大燕和北原的韩王。
韩栩舟看到他的动作,眼神一暗,良久,他低低地开口:将军,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从前了?
池饮侧头看着探进来的花枝,轻叹一声:从前?定然是回不去了,但是,还有未来等着我们去走呢。
此时,大燕皇帝元祁夏带着一身匆忙走进来:太多公务了,跟忙不完一样,终于能歇息一会儿,累死朕了。
旁边跟着的大太监愁眉苦脸道:陛下,不能说那个字,不吉利啊
哎呦你别吵,又不经常说,朕不过是在池将军和韩王面前说说嘛,放轻松啦。元祁夏走到上首坐下,笑着看向池饮和韩栩舟。
两人起身行礼,被元祁夏打断:别拘礼了,这里又没外人,来来来元烨然的信再给朕瞧瞧。
从小看着元祁夏长大的老太监没眼看,只好退出去,给皇帝以及两位贵客留下单独的空间。
三人谈完了正事,又聊了会儿闲话,因为韩栩舟从北原过来,元祁夏显得比较兴奋。
然而他突然想到某件事,情绪低落下来。
池将军,你真的要迁府吗?元祁夏幽幽地看着池饮。
池饮无奈道:是啊陛下,此事不是已经议过了吗?其一是我镇守在边境,就在和平镇边,对大齐和大虞都能有威慑力,和平镇边也需要有各国将军共同牵制,我要是不去,大虞大齐乃至北原可都有人去的。其二,老将军的腿还是在温暖些的地方比较好受,过去之后,我会再寻一寻名医,若是能找到那位隐世神医最好,大燕的冬天还是太冷太长了。
元祁夏当然明白,按理说,池饮在燕京他会很有安全感,给他镇守边境,一样很有安全感,可就是希望他离自己更近一点。
你走了,不知多久才能再见一面了,元祁夏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撇过头说,朕才不是舍不得你走,只是,只是一时不太适应而已!
池饮和韩栩舟都笑了,韩栩舟说:陛下,你要是想见池将军还不简单,每年除夕召他回来不就可以了,我的韩王府才叫远呢。
元祁夏扁了扁嘴,露出他这个年龄的人特有的灵动神色:你跟朕又不一样,朕得呆在燕京,但你可以到处跑啊,唉,当了皇帝,就等于被束缚在这小小的宫中,不得自由了。
池饮还没怎么,但韩栩舟脸色微微一变:陛下,这种话在我们面前说就算了,可千万别在重臣面前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