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薄衾下床,把架子上的外衫取下披在了身上,走到桌前,把油灯点了后才去开门,边走边嘟囔:“这人大半夜不睡,来找我做什么?”
开了门,看到外头的顾时行,不解的问:“你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顾时行面色一如既往的寡淡,提着灯笼,从他身旁走进了屋中。
苏长清转头看了眼进了他房中的顾时行,微微皱眉。
是错觉吗?
怎觉得这顾家世子有些不大高兴?
想了想,还是把门关上,然后转身走过去,问已经坐在桌前的顾时行:“可是有谁招惹到顾世子了?”
顾时行抬眼扫了他一眼,沉默几息后,道:“她拒绝我了,心头莫名其妙的有些许的沉闷。”
苏长清脚步略顿,眼神很是茫然:“她是谁?”
顾时行:“你六妹妹。”
苏长清当即闷咳了两声,随即锤了锤胸口,等缓过来后再看向顾时行,却是一脸的复杂之色。
沉默的走到了桌前,翻了两个杯子,放了一个在他的面前,再各斟入七分满的茶水后才在顾时行的对面坐了下来。
二人静坐了半晌,苏长清才斟酌的开口询问:“你该不会……夜半三更的去寻了我六妹妹吧?”
端起茶水正要饮的顾时行,动作一顿,暼向他,如实道:“我去与她说,让她明日寻个借口来你的院子,来认声。”
苏长清嘴角一抽:“不是,这话直接让墨台去传不就行了,你操什么心?”
顾时行浅抿了一口茶水后,道:“这事我并未与墨台细说,况且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听到他这么说,苏长清严肃了下来:“确实,如今你我二人知道便好了,再多人知道恐会节外生枝。”
话落,忽然想起他刚进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挑眉问:“我六妹妹又拒绝你了?”
顾时行抬眼看他,微眯眸子:“听你这语气,好似在意料之中?”
苏长清点头:“旁人或许都觉得我六妹妹性子柔顺,但我大概知道她的性子其实是很执拗的。她若是不想的事情,或许可以强迫她去做,但却很难改变她的想法。从你第一次说她拒绝你的时候,我便清楚了。”
闻言,顾时行垂下眼睑,轻晃着手中的杯盏,看着轻荡着的芽色茶水,幽幽的道:“上一次拒绝,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这一次听到她如此坚定的话,意外的同时又有几分憋闷烦躁。”
苏长清闻言,思索了一下才分析道:“有没有这种可能。也就是说上一回你被我六妹妹拒绝后,始终觉得我六妹妹最终还是得嫁你,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一回却是与你所猜测的想法背道而驰,所以心里才会觉得憋闷的?”
第16章 辨别声音 似乎找着了那个人。
苏长清的话落入了顾时行的耳中,他沉默不语的捻着不知何时脱下,如今放在手中的佛串。
细想了想苏长清的话,似乎也觉得有道理。
苏长清接着又皱眉不解道:“不过你与我六妹妹并无过多交集,你性子向来沉闷,平日里边的一些事情很难影响到你的情绪,可今晚怎就会因我妹妹的拒绝而……”想了想,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便换了个大概说法:“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反倒来寻我谈心,未免太不像你了?”
说着话之际,很是不能理解的望向对面的顾时行。
但顾时行的面色素来寡淡,无甚表情,苏长清在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可疑的神色。
顾时行目光淡淡的暼了他一眼。
他自然不会与他说他与他六妹妹做了四年的夫妻,如今想到四年夫妻便这么的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心里头确实有几分闷意。
看了眼杯中余下半杯茶水,拿起饮尽,放下杯盏后才道:“我对你六妹妹亏欠很大,虽她拒绝了我,但我也会等她,她若是后悔了,随时都可以来寻我。”
苏长清皱眉道:“六妹妹上边还有两个姐姐,只要我那胞妹还未说亲,便还轮不到六妹妹说亲。虽然四妹妹已经十六了,但依着母亲的意思,还是……”看着顾时行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幽幽的道:“估摸着还能再撑两年。”
大启女子虽十五及笄可婚配,但多为十六七岁出嫁。他母亲想要与侯府结亲,顾时行若是一直不成亲,他母亲这个想法便不会消减。但等语嫣到了十八岁,没能与侯府结亲的话,母亲必然会开始张罗着语嫣的婚事,在十八岁那年嫁出去。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差不多大上一岁,如今已经是快二十四的光景了,侯夫人怎可能让你孤家寡人两年那么长的时间?”
顾时行:“我不愿,母亲也说服不成我。”
苏长清摇了摇头,无奈道:“但愿你真的能等等我六妹妹。”
因比起让六妹妹在姑子庙青灯古佛的过下半生,他还是想她嫁得好人家,衣食无忧,儿孙满堂。
便是最后她还是执拗不肯嫁顾时行,他身为长兄,也为她打算打算,寻一个不在意她是否婚前失贞的人家,哪怕是家境清贫一些也无所谓。
说了一会话,饮了几杯茶水后,顾时行也起了身告辞。
顾时行离去前,苏长清感叹的道:“但愿明日真的能把匿藏在苏府的不轨之人寻出来。”
顾时行“嗯”了一声,只心不在焉的说了声“但愿。”
*
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便是苏蕴。
因昨日顾时行终于松口,她昨晚回来后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笑容都多了。
初意见主子面色红润,在给主子梳头的时候,好奇地问:“姑娘这般高兴,可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其实初意想问的是昨夜顾世子与姑娘都说了些什么,可没大敢问出来。
苏蕴回道:“今日就是高兴,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初意可不信这个说法,但也很贴心的没有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