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对爷爷的印象不是很多。
在六岁之前, 宗祈是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的。
爷爷以前据说是退伍兵,上过战场的那种,朋友也多, 经常背着登山包隔三差五出去和朋友聚头玩。
后来, 爷爷忽然就失踪了,杳无音信。
奇怪的是,奶奶也没有报警, 只是和宗祈说,他去另一个世界守家卫国了。
那个时候宗祈小,根本不明白奶奶话里的意思, 只是觉得难过。
现在想想,反倒发现了很多不对的地方。
为什么这个玉佩和海报上的玉佩一模一样?
这个双鱼玉佩就是开启海报的电影线索,为什么又会落到他的手里?难道爷爷也和恐怖片系统有什么关系吗?奶奶是不是知道什么,可她为什么没说?
此时此刻实在容不得宗祈多想。
恐怖片导演系统绑定他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更别说按演员论坛的意思,导演系统都是至少得到s级演员才能接触到的东西。
他骤然收紧手指,再次看了眼海报旁边的小字,暗自下定决心。
得想办法开启这个副本。
宗祈总觉得,这几件事情有些莫大的关联。
......
晚上没好好睡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起床脸上顶着个黑眼圈,相当扎眼的那种。
宗祈无精打采度过了大半天,直到郁教授发来信息,他才跑进洗手间,用冷水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急匆匆用毛巾擦脸,换了套正式点的衣服。
给他开门的郁尘雪难得有些惊奇:昨晚没睡好?
岂止是没睡好。
黑发青年的皮肤本来就白,如今一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睛底下,就像动物园的大熊猫一样,看起来竟然有些凄惨。
有点失眠。
宗祈强行打起精神,低头换上拖鞋。
郁教授的家就在他家楼上,上下都很方便,宗祈收到消息后只需要走个楼梯就能上来。
他规规矩矩换好白色的一次性拖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宗祈很少去别人家,就连同龄伙伴的都少。
郁尘雪关上门,就看见黑发青年那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的模样,不禁失笑:不必拘谨,跟我进来吧。
郁尘雪的公寓位于整座公寓最顶层。
等宗祈进来了,他才知道最顶层的面积竟然有底下公寓的两倍还要大,据说是把整栋公寓打通了,联合两栋一起,占据绝佳视野。
宗祈:......
有钱人就是了不起。
但其实除了面积大以外,郁尘雪的公寓非常简洁。
地板依旧是浅黄色的实木地板,周围墙壁一尘不染,整整一面都是落地窗,从二楼延伸到一楼,就像一片镶了城市夜景画的3d墙壁。
除此之外,公寓的家具仅仅只有必要的,就连电视机沙发这一类能够柔和室内气氛的东西一概没有。反倒是石膏,画板,画布等绘画用品摆放在周围更多,除了五颜六色的颜料之外,整体不过白灰两色,看起来格外冷淡。
非要说的话,郁尘雪的公寓和办公室简直没多少区别,只是少了那些挂在四周的画。
不好意思,公寓里有点乱,没来得及收整。
宗祈连忙摆手,不不不,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来教授家里做客。
有一说一,郁尘雪的家里一点也不乱。要这还叫乱,他也就不知道什么才叫整齐了。
甚至摆放地整整齐齐,地面干净到一丝灰尘也没有,没有半点人生活过的痕迹。
联想到郁尘雪今天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装束,宗祈有些了然。
可能郁教授是个深度洁癖,以前他的奶奶也是特别爱干净,可以理解。
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放在他的面前,茶香混着雾气飘散在空气里。
郁尘雪在他对面坐下,随意寒暄几句。
到底多年后得知自己亲人可能同系统早有牵扯,都很难一时半会冷静下来。但说来也奇怪,仅仅几句话闲聊的功夫,宗祈就觉得自己的精神逐渐从紧绷舒缓下来,不再时不时念着昨天晚上那件事了。
放松下来了么?
心理学教授轻声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深呼吸,清空杂念,不要给入眠太多压力,就能很快进入睡眠。
今天的时间或许不会很多,下次来我可以给你做一个浅层催眠,用来治疗失眠有奇效。
宗祈连忙道谢:谢谢教授。
郁尘雪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昨天的电影怎么样?
黑发青年愣了一下,面庞忽然浮现出窘迫。
那个,我昨天没能看到教授推荐的那部歌舞片。
哦?
遮挡在镜片背后的蓝眸深邃些许,是走错了放映厅吗?
不,不是。
宗祈摸了摸自己的头,是刚好看到了这几天在微博讨论的那部恐怖片......
是啊,还是自己亲手拍的烂片。
说到最后,他声音越来越小,细如蚊呐。
被吓到了?
郁尘雪将青年所有面部微表情收入眼帘,但他只是以为对方被吓到,并没有过多留意,反而开始期待起这个意外之喜。
按照隐秘机动队情报网传来的消息来看,这次观看了荒村惊魂的人,十有八九都会被绑定恐怖片演员系统。
短短不过两天时间里,演员论坛的新人就翻了一番。不过说来也奇怪,截止到昨天,这部电影似乎就悄无声息地下架了,似乎真的仅仅只是导演q试水之作。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他期待和那位导演的交锋。
不过,至少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郁尘雪愉悦地想。
是有点。宗祈艰难地开口。
确实被吓到了,被自己拍的这么烂给吓到了,还吓得不轻。
然而郁尘雪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甚至还抓着他让他说一下这部电影的独到之处。
于是宗祈只好在心里捏着鼻子,开始违心地大吹特吹。从电影的分镜吹到布景,从画面吹到配乐,吹得他麻木。
等到说完,差不多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然后宗祈又迷迷糊糊和郁尘雪走到一楼。
一楼的餐厅早就被铺上洁白的桌布,上面放好摆放精美的菜肴,醒酒器里的深红色酒液散发出馥郁香气,银质烛台沉默在中央落泪。
谢谢款待。
宗祈深呼一口气,转头给安娜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还在上课,就先不回来做饭了。
一分钟后,脚下的天花板似乎传来不满的弹跳声。
是在给家里人发消息吗?
郁尘雪切下一块牛排,似是不经意般开口。
对。宗祈把手机放回口袋:是家人。
虽然口头上还是说员工员工,但实际上宗祈已经把她们当家人了。
郁尘雪笑了笑,瞳孔深邃,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