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一马当先,冲到门口:沈姐!
他抬手去按门把手,却发现门被从里锁住了。
沈洁声音发颤:别
不明就里的瘦猴热血上头,急得差点撞门,幸好及时被门内的沈洁喝止了。
别不动脑子沈洁低低喘着,门是我自己锁的我堵的不是你们。我堵的是我自己。
我万一一个冲动跑出去,任务算没完成,那该怎么办?
李银航有些佩服沈洁在这个关头对自己的这份狠劲儿。
她趴在门上,小心地敲了敲门:姐,我进去陪你吧。
沈洁没说什么,扭开门锁,为她敞开了一条门缝。
一个小时后。
沈洁裹着毛巾,有惊无险地带着一身冷汗从浴室里走出。
这澡洗了个寂寞。
她尽量简单描述了自己的遭遇。
因为那双脚出现得太快,沈洁又是以头朝下的姿势看到的,她没能来得及窥见身后人的全貌。
她只能抓住那点细节描述:那双脚不算大。
南舟问她:是小孩的脚还是成人的脚?
沈洁一张脸白惨惨的:像是女人的脚。
客厅里一时无言。
第二只靴子落下来了,但谁都没有因此轻松哪怕一点点。
恐怖游戏里,一旦剧情发展到了某个临界点,或是调查进入了重要阶段时,鬼就会出现。
在普通游戏里,这是一个再常见不过的套路。
不过,哪怕再难的游戏,也可以无限回档。
但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踏错一步,就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在众人齐齐陷入死寂时,南舟突然抬头提问:为什么是女人?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哈?
南舟重复了一遍:为什么出现的会是女人?
众人:
这不是废话吗?
目前明确死在这家里的就只有一个女人啊。
关键,南舟的表情还特别较真,看起来是在真心思考这个问题的。
虽然知道南舟是个聪明人,而且是目前这个副本里拿到积分最多的人,但他的思路委实过于跳脱且难以捉摸。
实在跟不上他的思路的健身教练有些不耐了:你奇奇怪怪的问题能不能少一点?
江先生呢?他扭着头去找江舫牌翻译机,江先生去哪儿了?
瘦猴啧了一声,拍了一把他的脑袋,又指了指儿童房的门。
江舫早就进去了。
此时。
江舫独自一人躺在儿童房的床上,双手交叠在胸前,反复扳弄着手指,借此催动思维高速运转。
因为身高问题,他无法在狭小的儿童床上躺平,因此只能把脚垂下床边,踩着床边的拖鞋。
门外南舟的声音隐隐隔着门板传了过来。
为什么出现的会是女人?
江舫闻言,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点灵感从他脑海中流星似的一闪而过。
可惜他没有来得及抓住,等意识到时,思维中只剩下了流星的光尾。
江舫凝眉,略感不快。
等他确认自己确实没能抓住那点灵感、只好重新躺回到床上时,儿童房的门从外被叩响了。
紧接着,一个身影顺着门缝儿溜了进来。
是抱着被子和枕头的南舟。
江舫没有动。
他和蹲在南舟肩膀上的南极星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自顾自在床下窸窸窣窣地铺好被子。
李小姐跟顺风他们睡客厅了。我来这里睡。
南舟陈述事实道:他们听不懂我的话。
很平淡的语调,但江舫从里面听出了一点委屈。
在江舫反复试着捺下自己的嘴角时,南舟反省道:还有,可能是因为我撕了壁纸的原因,沈洁才会碰上浴室里的事情。我想,今晚也许会发生一些事情。
所以?在游动的小夜灯的微光中,江舫看向南舟,你搬进来,是想保护我?
是的。南舟想也不想,保护队友,会有积分的。
这是南舟在大巴上积累的宝贵游戏经验。
保护了同立场队友的话,一个人可是值100积分的。
江舫:
南舟:你怎么不说话了。
哭笑不得之余,江舫朝床下一伸手:你的100积分想对你说晚安。
南舟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轻轻往他掌心上搭了一下:晚
江舫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不是强硬的那种控制感和侵略感,而是拢着,捧着,动作很轻,但很坚决。
他也没有牵很久,触碰了片刻,便自然而然地松开了。
江舫笑道:今天有点用脑过度,回回血。
南舟不大理解为什么握自己的手能回血,但他还是低低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翻了个身后,南舟想,江舫的手心真的很软,和自己想的一样。
想着想着,南舟便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南舟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做过梦了。
梦境里的他,在一处小镇的中心街上骑着自行车。
身边是穿梭往来的人流,还有熟悉的孩子冲他挥手,喊他南老师。
他点头向孩子示意,脚下不停,一直往前骑去,一直骑到人烟的尽处、道路的尽头,才猛然刹下车来。
天边的夕阳是千篇一律的烙铁红,淡黑的群山蛰伏延绵到天边,道旁枯树枝宛如细长的鬼手,直直抓向天空。
他坐在自行车座上,静静看着血痕似的夕阳在天际消失,慢吞吞吃完了一整个苹果,才调转车头,披着被璀璨星光衬得格外黯淡朦胧的月色,回到小镇里灯火通明的家中。
母亲含着笑容:回来了?
南舟:嗯。
妹妹探出头来:回来了?
南舟:嗯。
父亲温和慈爱:回来了?
南舟:嗯。
一一回应过后,他放下装满颜料的书包,将袖子挽好,走进厨房。
但他发现,有一个陌生人居然在他家的厨房,正从烤箱里端出热气腾腾的蛋糕。
大概是听到响动,那人回过身来,笑道:回来了?
梦里,南舟看不清他的脸。
他用尽各种办法,使尽浑身解数,想要知道他是谁。
绕到他的身前。
扳住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