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睡吧。
国师,阮轻轻闭上了眼, 还是在叫她,又含混地问:你心口处为何怦怦作跳?
江璃动作略顿,淡然道:既然活着,这处便总要跳动。
阮轻轻举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 迷迷糊糊的反驳:不是的,国师这里跳的很快,与常人并不相同。
而如今,江璃心口处的跳动频率,和当年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砰砰砰。
砰砰。
空气安静的落针可闻,因而江璃能清楚地听见自己过速的心跳声。
暧昧在漆黑的夜里肆意蔓延,江璃分不清心中所想,也不知道真实所愿,直到过了很久,她才哑声开口:阮小姐?
阮轻轻没回答。
你可以起来了吗?
阮轻轻没反应。
直到自己的心跳彻底平复,江璃才听见阮轻轻吐息平稳,还正打着清浅的小呼呼,明显是睡得香甜。
江璃:
可真行。
江璃想要起身把阮轻轻放到旁边,可她浑身还是如同被禁锢一般无法动弹,她试图叫人,可外面的人听到她的呼喊,不仅没进来帮忙,还咔嚓一下给门落了锁。
江璃:
算了,就这么睡吧。
梦里。
云浮瑶玉色,皓首碧穹巍。
连绵不绝的雪上之上,质朴竹屋门前,阮轻轻把手伸出屋檐,接了几片素白色的雪。
又到冬天了啊。她低语喃喃。
飞扬凛冽的寒风卷起她的长发,那原本乌顺的三千青丝,如今已经变的跟雪一样素白。
她还不满三十岁,却早生华发。
江璃看得心里一痛,拿上披风给她盖好肩头后,又从背后拥住了她单薄的身体。
从前,你很喜欢下雪天,每次大雪纷扬过后,你就要拉着我出去,陪你去梅园堆个圆滚滚的雪人。江璃轻吻她颊边,小心翼翼地问:轻轻,你现在还想再堆个雪人吗?
不想了。阮轻轻勾着唇角,视线落于远方,淡淡道:阿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我的轻轻已经长大了。江璃转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又抚了抚她的脸,难掩心碎:可若是有可能,我还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长大。
阮轻轻笑意收敛,什么都没说。
她的眸光越过层层雪山,落点在不知名的地方,那双杏眼本该天真澄澈,如今遍布哀泣与沧桑。
江璃总觉得她要哭,却深刻明白如今的阮轻轻已经哭不出来。
轻轻
她欲拢她入怀,那白发美人却拿纤纤玉指点在她心口处,朝她巧笑倩兮,问道:要来吗?
无需再多言,她们便拥抱在一处,从屋外到屋内,衣衫不自觉间褪尽,长燃着的篝火却烧的愈发旺盛缠绵。
天黑了。
长夜将至,有人注定了要不眠不休。
可就在此时,苍茫雪山上忽然升起刺耳呼啸声,黑云大片压过,暗影逐步侵蚀,阮轻轻似有所感,便起身拢住衣服,拧着眉按下从左臂处升腾而起的黑雾,提剑出了门。
轻轻!江璃叫她。
阮轻轻抿着唇,挥手封住门,同她说:别出来,等我。
手里那把剑名叫九霄,还是当年黎芊璇在时,阮轻轻特意找能人巧匠,用世间最坚固的玄铁为她精心打造。
可黎芊璇奔赴战场时,并未提过这把剑,说舍不得,然而到最后,阮轻轻还是让它重出天日,饮血无数,不见红不回鞘。
鬼怪魔物纷涌而至,阮轻轻手起剑落,便将其轻易斩杀。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黑影和乌云逐渐散去,月光照彻了阮轻轻眼底的血色,妖魔鬼怪都呈溃散之势,只余一道苍厚混浊的声音在雪山之间不断回荡:吾主,请您归位。
吾主,请您归位!
江璃出手击溃了那最后一道残影,将阮轻轻拥入怀间。
那满头白头的女人跪于雪地上,抓紧她的衣襟。
她终于流了泪,还颤声道:阿璃,你亲亲我
求你,亲亲我
江璃抬手扣住她的后颈,用唇覆盖住了那冰凉如雪的唇。
再醒来的时候,阮轻轻觉得眼眶酸酸的。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却不记得梦中发生了什么,仅仅能想起来的,也只有极为悲伤的感觉。
真奇怪。
江璃还没有醒,仍然被她压着,阮轻轻看着两个人的姿势,不免脸红,还起身整理好了凌乱的衣服。
昨天她是睡过去了吗?
不会吧不会吧?
她就直接睡了过去,连正事都忘了?
阮轻轻懊恼不已,连忙重新布阵施法,为江璃检测,这一查还真查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会?
江璃正好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看着阮轻轻还在动手动脚,她一个没忍住,就捏上了女孩的手腕。
阮轻轻正是专注的时候,被她这么一拉,恰恰好好失了平衡,还栽倒在了她的身上。
唔
感觉到唇上的触感后,阮轻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江璃在做什么?
阮轻轻连忙起来,脸红的要命,江璃却反应了一下,才抬着指腹抿过唇上,说了句:这也不能怪我。
阮轻轻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不疼,倒是跟小猫撩水一样,软绵绵的,乱撩拨人。
江璃动了动唇,还不等再说什么,阮轻轻就跑开了。
她独自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去找江敏卉,问:江璃魂与魄皆缺了一角,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江敏卉自然不知。
但江敏卉知道一件事:若魂魄缺失,行为肯定会与常人有异,可小璃从小就并无异常,怎么会是魂魄缺失?
阮轻轻摇了摇头,说具体原因还不知道,但我的判断不会出错。
她以血为引,给江璃写了个效果极为明显的护身符,要她贴身佩戴。
那符箓一拿起,江敏卉就察觉到了期间浩瀚恢宏的灵力,她不敢耽搁,连忙叫江璃下来。
可江璃却拒绝了。
江璃冷声表示:说实话,我其实并不信这些,而且我觉得我们最近牵扯过多,应该先保持距离冷静一下。
江敏卉:???
阮轻轻呵呵一笑,用指尖生火,把那符箓烧成中间含着一抹红的透明水珠,又踮脚掐着江璃的下巴给她强行喂下。
阮轻轻转身对江敏卉道:江奶奶,您放心,吞下去的效果比贴身佩戴还好。
江敏卉连连感谢,却看见一旁的江璃眉头紧皱,表情怪异地问:阮小姐,你是在变戏法吗?那东西真的能吃?
江璃!江敏卉气的狠敲拐杖,大骂道:你是憨批吗?你怎么会是我的孙女?
江璃不说话了。
阮轻轻却说要跟江璃单独说几句话,把她带到了隔壁房间。
阮轻轻在打量江璃,她那眼神很奇怪,说不清楚里面到底盛装着什么样的情绪,但江璃莫名被看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