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岚,阿岚,主人来看你了。李旺三两步跑进了院子,气喘吁吁地叫着。
季翎岚见状一阵好笑,掏出帕子递给他,道:阿旺,你这急躁的性子何时能改改?
虽然只是相处三天,但季翎岚还是挺喜欢李旺的,他性子纯真,心地善良,一点都不像影视剧里卑躬屈膝、整日里活的战战兢兢的下人。
我看是改不了了。
院外传来男子温润的声音,紧接着便走进来一名年轻男子,一身白色锦衣,胸口的位置绣着墨竹,袖口有流云点缀,再配上他柔和清雅的五官,真正是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季翎岚一怔,随即收回眼神,学着李旺微微躬身,道:阿岚见过公子。
阿岚不必多礼,你身上有伤,不便太过劳累,有话我们屋里去说。
劳烦公子记挂。虽然不习惯这个时代的阶层制度,季翎岚却也没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去试图改变,毕竟他现在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
三人相继走进客厅,李向晚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上首,笑着看向季翎岚,道:阿岚坐吧,我帮你把把脉,看你身体恢复的如何。
那就麻烦公子了。季翎岚伸出右手,袖子往上撩了撩,好奇的看向李向晚。
虽然他们都可以成为医者,到底本质不同,尤其对这个世界的医术,季翎岚是怀着好奇又敬畏的心情去对待。
李向晚伸出手,中间三指搭在他的腕上,目光微垂,安静的听着。大约五分钟后,他收回手,又看了看他的眼睛,以及舌苔,轻按了按他的上腹,问:可疼的厉害?
季翎岚没有逞强,他明白怎么做才是配合治疗,如实道:疼是疼,还能忍受,已经比昨日好些。
观你脉象还有些虚弱,却比前两日强了不少,应是内伤在恢复,不过要想康复,还需调养些时日。李向晚边说,边接过李旺递过来的拍子擦了擦手。
季翎岚点点头,整理好衣服,站起身行礼道:阿岚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阿岚身上有伤,这些虚礼就免了。李向晚扶起季翎岚,温声道:况且我这别院里没那么多规矩,怎的随意怎的来,不然怎会养成阿旺这般毛躁的性子。
季翎岚前世也有三十多年的经历,虽然为人处世不够圆滑,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知道别人的客气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尤其在这陌生的世界,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未知的,他得比旁人更加小心谨慎。
公子豁达,阿岚钦佩,只是救命之恩不同寻常,该谢还是得谢。若公子以后有用得上阿岚的,若不违背良知,阿岚定会全力以赴。这是季翎岚的底线,他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去触碰它。
李向晚挑挑眉,看向季翎岚的眼神略有变化,感兴趣地问:阿岚家在何处,作何营生,家中还有何人?
季翎岚怔了怔,随即老实的回答道:阿岚祖籍平城,因前些年家乡闹饥荒,便到京都投亲,想寻一份生路,可父母无福,未到京都便饿死在路上。阿岚也无福,历经千辛来到京都,哪知亲戚早就杳无音信,只留下一座破败的小院,于阿岚容身。阿岚年幼,只能乞讨为生,说来惭愧,公子莫笑。
自季翎岚来到别院,还从未有人询问过他的身世,李向晚算是第一个,也足以说明这别院的规矩并不像他说的那般随意。
李向晚点点头,目光中似有所思,叹了口气道:前几年大旱,不少百姓受到牵连,即便朝廷尽力救灾,却也是杯水车薪。幸而老天垂帘,这几年光景还不错,朝廷又免了粮税,百姓尚能裹腹。
公子说的是。事关政事,说多错多,季翎岚没有搭茬的打算。
前两日,我接到陵儿传信,说是阿岚救了他性命,这是何故?
那日我在河中洗澡,突然听到有人呼救,就游了过去把人救下。
河中?李向晚一怔,随即无奈地笑了笑,道:这孩子真是胡闹!
季翎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天那个少年看衣着就知道,肯定不是寻常人,再加上之前李成和李旺的对话,足够说明那个少年的身份,一定是非富即贵。在这样的时代,越是这样的人,越要远离,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向晚看了看天色,起身说道:天色已然不早,我就不打扰阿岚休息了,三天后我再来查看你的伤势。
季翎岚也跟着起身,道:劳公子记挂,阿岚感激不尽。
有何需要尽管去找管家,他会置办妥当。
多谢公子,阿岚明白。
李向晚没再多说,转身出了院子,季翎岚送到了院门口,目送他走远,才回了房间。倒了杯茶,润了润喉咙,季翎岚不禁苦笑着自言自语道:这文绉绉的说话方式,还真是别扭。
季翎岚看向窗外,太阳西落,最后的余晖也已散尽,天色也跟着暗了下来。李旺拿着火折子将灯点着,又端来做好的饭菜,季翎岚看了看菜色,有鱼有肉,有蛋有菜,还有白面馒头和鸡汤。这样的饭菜在现代,也不是什么人都舍得这么吃的,而他从第二天开始就顿顿有的吃,不得不让他感慨这就是处在上层阶级的生活。
阿旺,坐下一起吃。季翎岚照例招呼李旺。
李旺没有犹豫,笑着说道:那我去拿双筷子。
以后吃饭就准备两副碗筷,我们一起吃,这么多饭菜吃不完浪费。
李旺看了看窗外,小声说道:这可不行,若是被旁人知晓,传到大伯耳里,我又少不得挨一顿教训。
那成,你去吧,我等你回来一起。季翎岚笑笑,也没多说什么。
好嘞,我马上回来。李旺欢快的跑了出去。
和李旺一起吃了饭,又洗漱了一番,季翎岚便躺上床准备睡觉。没办法,不说他现在的身体需要多休息,就是这世界想要有别的消遣都难,更何况他还是个身无分文的乞丐。躺了一会儿,季翎岚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手中还拿着那个装有子弹的证物袋。
窗外一阵微风吹过,吹熄了桌上的烛火,随之一个身影纵身一跃,几个起落间,便离开了向晚别院。
别院的正房,还亮着烛火,李向晚正拿着医术在研读,突然窗外传来三声轻响,他翻过一页书,道:进来。
窗户被推开,一个身影翻了进来,躬身立在堂前,道:主子,人走了。
走了就走了吧,以他的功夫若不想让你察觉,你也察觉不了。李向晚拿起桌上的一片枫叶,夹在刚刚看到的页面,合上书道:阿岚的身世查的如何?
目前来看,并无不妥,确如他所说。
哦?李向晚站起身,眼底带笑,显得兴致极高,道:若见他之前,你这般说起他的身世,我或许还会信以为真。
主子若是觉得不妥,把他赶走便是。
赶走?李向晚无奈苦笑,道:若真如你所说,你以为那小疯子当真不会发疯?
这
见他为难,李向晚摆摆手,道:罢了,便让他在此住着吧,我观他今日言行,应不会在此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