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好!”春晓毫不犹豫地回答,亮晶晶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婢子之前还担心王府里的人不好对付,担心她们欺负您,婢子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生怕给您添乱。是婢子想岔了,您是皇后娘娘亲自选定的王妃,谁敢欺负您。”
裴时语感慨万千。
前世今生,春晓跟着她受了不少苦,出阁前同她一起看着后娘的眼色过活,出阁后看王府人的眼色生活。
既然春晓认为她的转变是因身份的转变带来的,这样也好。
裴时语绽出一个淡淡的笑,嗓音温温柔柔地:“是啊,我如今是王妃,以后没人敢欺负咱们。”
春晓见她神态自若,心情也跟着放松,但她仍有一点疑惑:“您真的不打算回新房了?”
裴时语轻启丹唇:“不回去了。”
王爷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相处,春晓当然不忍自家小姐在他跟前受委屈,可她仍免不了担忧:“若真的不回去,回头府里的人怎么看,外头的人怎么看?”
裴时语展颜:“我是皇后娘娘指定的齐王妃,他们不敢对我怎样的。”
前世萧承渊有法子让新娘子在新婚当夜宿在厢房里的消息不外传,今生定然也可以。
萧承渊不愿见到她,她也乐得离他远些,不用守在他跟前恶心自个。
春晓心思单纯,一向是裴时语说什么她便听什么,不假思索便接受了这个结果。
她笑眯眯地开口:“那婢子去让人备水伺候您洗漱。”
裴时语点头,原本想提点几句,但见春晓风风火火出门,也由着她了。
大不了有不长眼的人挑事的话,她再去教训一回。
春晓走后,裴时语取出玉琮胭脂盒。
盒盖已经碎在新房里,里头的胭脂已经不剩丁点,瓶身也多出细碎的裂纹。
这是城里最大的胭脂铺里最名贵的胭脂,价格自然不便宜,光是这玉琮胭脂盒就得值十两银子,更遑论整盒胭脂。
她出阁前从未用过这个,是祖母送给她的。
祖母的手头并不宽裕,却为自己私下置办这些,光是想着,裴时语觉得胸中酸酸胀胀的。
她掏出帕子,将玉琮瓶瓶口沾的胭脂小心翼翼收集好,再重新放入瓶中。
下回去见祖母时,她还要用上这些,让祖母好好瞧瞧,不让她担心。
整理好后,裴时语轻手轻脚将玉琮瓶放入木盒里,盖好盒盖。
做完这些,没有了丫鬟要应付,也不用战战兢兢面对萧承渊,裴时语心里绷着的弦放松下来,身体上的乏累之感也随之而来,顿觉嫁衣和首饰累赘。
但她并没有着急拆解这些,万一春晓那里到时需要她出面。
有这身行头在,倒也能增加几分气势。
出乎裴时语意料的,春晓不一会便笑眯眯地回来了,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
裴时语将心落回肚子里,状若无意地问她:“遇见了什么高兴事?”
春晓嗓音清脆,竹筒倒豆子般道:“婢子发现王府的丫鬟也是欺软怕硬的,我去找红萝了,并没像之前战战兢兢的,我就痛痛快快地说您这里需要用水,她听了话后便去了。”
“谁是红萝?”
“就是之前挤兑我,后又被您狠狠教训了的那名丫鬟。”
裴时语微笑看着她,“你倒是机灵。”
春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过来帮我将首饰拆下来。”
“好嘞!”
*
裴时语主仆俩不知道的是,红萝知道裴时语要歇在厢房的消息后,整个含章院内的人都知道了。
含章院的隔壁是澹月堂,澹月堂是萧承渊的书房。
沐长史在澹月堂内的书案前整理萧承渊大婚的贺礼清单。
门口传来一阵有规律的叩门声,沐长史从书册里抬起头,“进来。”
几个呼吸之后,那人如鬼魅般出现在沐长史面前,沐长史吓得身子猛地靠在椅背上,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来人名为云绮,是王府里唯一的女暗卫,神出鬼没的,王府里没几个人知道她的存在。
云绮面无表情开口:“裴氏不省心,他们不放心。”
沐长史瞬间明白了云绮的话中之意。
亲事定下后,他们打探过裴氏的情况,只是个怯懦简单的闺中女子,不足为惧。
但从她今日的表现来看,前后反差很大,的确难以令人安心。
王爷能活到今日不容易,暗卫们谨慎一些也是应当。
沐长史揣测云绮的来意:“他们让你去含章院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