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是外乡人?”大叔迎上去,露出一个憨实的笑容,“我是清溪村的村长,张存山。”
这大叔热情和善,对外乡人也没有警惕,叫云冉冉有些惊讶。
大叔解释道:“我们村偶尔会有外乡人来,倒也不是全面闭塞不通。”
云冉冉看见槐树下的其余村民正好奇的看着她,便冲他们笑笑,对大叔道:“我与弟弟在林中迷路,要去往太华城,不知这里可有出去的路?”
大叔瞧瞧月色,道:“出去的路只有林中一条,如今夜深,林中不安全,两位不如在这里留宿一夜,明晨再走?”
云冉冉略一思量,笑着点头。
大叔笑呵呵的道:“两位一路行来,想必饿了,我家正煮了饭,不如一起吃?”
云冉冉正想多探听些消息,谢过后便随同张存山去了他家。
沿途走来,瞧见不少荒废的茅屋,门窗俱碎,家具翻到,杂草丛生,隐约从招牌中看到酒馆二字。
张存山是村长,家在老槐树旁,不甚大,不过几间茅草屋。
一走进,便闻见了胡萝卜炖肉的味道,加了八角桂皮的甜美香味弥漫在房间中。
咕嘟咕嘟,全是肉汤气泡炸开的声响。
村长夫人是个手脚麻利的中年女人,她瞧见有客人来,笑着招呼后便去灶房忙碌,不过片刻,便端出了一碟花生米,一碟炒好的绿色野菜,搁着蒜泥和葱花,热油浇过,滋味十分鲜美。
最后便是一大盆满满当当的胡萝卜炖肉,香气扑鼻。
夫人又给每人下了一碗阳春面。
细白的面条劲道有弹性,倒入方才猪骨熬成的高汤中,淋上香油葱花和酱油,洒下一点盐,漂亮的搁在两人面前。
云冉冉捧着面条,久久不能言语,这也太香了……
村长笑呵呵的道:“别客气,吃吧。”
云冉冉看身旁的小柒,少年垂着眼,不说话也不动筷子。
云冉冉便道:“我弟弟不太舒服,这碗面可不可以让他带回房里?”
村长笑着说好。
村长夫人也跟着坐下,几人围在一桌吃饭,食物的香气袅袅升起,将夜色的阴冷融化。
云冉冉一边吃饭一边缓慢思考,她有很多问题。
为什么村子里都是老人,一个年轻人都没瞧见?
为何村子里荒废了那么多房屋?
如果只有一条路从林中出行,那么,大家有没有看见过鬼火?
如果看见过,为何如此平静?
云冉冉搁下饭碗,不经意的问:“大叔,来时看到许多空置的房屋,似是荒废已久,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张存山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给自己倒了酒,笑眯眯的道:“哎,都走啦。”
“原本清溪村地处太华山脚,灵气充裕,庄稼长的好,十分富庶,也曾旺极一时,南来北往的过客都在此歇脚休整,也有过不少酒馆和客栈,甚至还有过小型交易坊市。”
“最常见的便是太华宗上的小神仙,历练时便会在此地落脚。”
“可是后来那片山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林子忽然疯长,很快把整个路都盖住了,渐渐连成一片,成了无法逾越的存在。”
“林子里阴森诡谲,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清溪村也就此被隔绝,来的人少了,酒馆客栈都经营不下去,纷纷关闭。”
“年轻的孩子趁着有力气,便冒着生命危险翻山越岭的出去讨生活。”
“村里便只留下老弱妇孺,我既然是村长,自然不能走,便留下来照顾大家。”
这一席话解释了荒屋和村里只有老人的问题。
云冉冉还有一个问题,她想了想,缓缓问:“村长,你上山打猎的时候,可曾瞧见绿色的鬼火?”
村长一滞,片刻后笑笑,道:“不曾瞧见,我上回打猎已经很久了。”
云冉冉“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可她方才分明在灶房瞧见血迹新鲜的捕兽夹,剩下的半筐野菜还沾着湿润的泥土。
张存山没说实话。
为什么要骗自己?
两个时辰后她会被肢解而亡,肢解她的,是村子中的存在,还是林中的鬼火?
村长极力邀请自己留宿,会不会其实和林中鬼火暗中勾结,想等自己沉睡下手?
村长夫人抱着几只被褥,出来询问两人要住几间房。
云冉冉略一思量,回。
“一间。”
村长夫人便将云冉冉和小柒送进了客房,还贴心的把面也送进了房内。
房里点了烛火,撑起一团昏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