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三皇子恼羞成怒,额头冒出青筋。如果不是申帝还在,他恨不得一剑砍了对方。
“我笑啊,”大皇子眼底猩红,他看着三皇子,一字一顿开口,“你溜须拍马的样子真可笑。越朝晖,你在东昌、和山贼厮混时,是不是也一样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听见“山贼”二字,三皇子脸上闪过慌乱,他贿赂山匪一事,绝不能被发现。
他假装痛心道,“大皇兄,因为我成功阻止你造反,你就污蔑我,同为兄弟,你好狠的心啊!”他顿时跪下,“父皇,儿臣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请您明察!”
嗯?嗯嗯?越长溪原本安安静静苟在角落,忽然挑眉,好大两个瓜。渣渣晖和山匪勾结?还阻止了大皇子造反?
渣渣晖,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宫不知道的!
知子莫若母,皇后瞥了三皇子一眼,忽然开口,“陛下,叛军已除,文武百官马上进宫。兹事体大,要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
越长溪在心里翻译皇后的话:快审问大皇子,文武百官要问的!先别管三皇子的事了。
申帝没有回答,他仿佛没听见三皇子和皇后的话,只是盯着大皇子,压抑着沉沉怒火。他走下龙椅,站在大皇子身前,“越远山,你对朕有何不满?”
有什么不满呢?大皇子眼前是明黄的龙袍,九龙张牙舞爪、高高在上,俯视着人间的一切。
越远山回想自己短暂的一生,被轻视、被忽略、被折辱,这二十九年里,大部分苦难都来源于申帝。但何必说呢?对方不会懂的。
申帝就像那些龙,离凡尘太远,看不见任何痛苦。
大皇子抬头,看着他的父亲、看着大申的王,像是第一次看懂对方。
他闭眼轻笑,“儿臣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您这般亲近。以后,怕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申帝紧紧盯着他,“因为你母亲的事?因为朕没有给她晋位?”
大皇子身子一颤,苦笑,“您就当因为她吧。”母亲一生都渴望申帝的在意,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能让申帝记住母亲,也算完成她的遗愿。至于其他,九泉之下,他再请罪。
良久沉默。
久到门外传来喧嚣、东方露出鱼肚白,申帝才缓缓开口。
他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你太软弱,不配当朕的儿子,也不配做大申的皇子。”
卫良展开诏书,申帝落笔,“皇长子远山,邪僻是蹈,敢悖天常,不知覆露之恩,辄辄猖狂之计。姑念父子之情,免其肆市,今废为庶人,加恩赐令自尽,其馀支党,并从别敕处分。”
申帝用力一挥,圣旨甩到大皇子脸上,砸在他额角,鲜血汩汩流淌。
大皇子垂眸,看着脚下圣旨,如同看着他低微的一生。
也许,他一生下来,就是错的。大皇子神情淡漠,俯身叩头,“儿臣接旨,谢主隆恩。”
申帝不再看他,甩袖离开,三皇子也扶着皇后回坤宁坤。
乾清宫里空无一人,风吹过窗檐,如泣如诉。越长溪独自站在角落,感觉寒气从脚下蔓延全身。
竟是死罪……
*
行刑定在三天后。
申帝念在父子一场,免除大皇子的惩罚,把他关在东厂牢狱,赐毒酒一杯。对外,只说大皇子暴毙。
其他人则没那么幸运。
王川一家,也就是大皇子的母家,诛九族。当日参与造反的金吾卫,一律斩首。
据说,行刑那天,午市鲜血横流,血腥味久久不散。
但这些,越长溪一概不知道。从乾清宫回来后,她大病一场,高烧不退。御医来看过,说她惊吓过度。申帝感念她孝顺懂事,还赏赐许多宝物。
只有越长溪自己知道,她为何生病。
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因为皇家的无情。
直到正月初五,她身体略微好转,能自己下床。半枝熬了姜粥,驱寒气。越长溪恹恹坐在桌边,举起勺子又放下,反复几次,就是不放进嘴里。
她表示,“你欺负我不能跑。”姜粥?这什么黑暗料理!但凡她有力气爬,也要马上爬走!
“可惜您跑不了。”半枝冷笑,冷酷无情盛一勺粥,塞进公主嘴里。
“不……咳咳咳,好辣!”越长溪满脸痛苦,一时竟分不清,生病更难受、还是喝粥更难受。
“再喝一口。”
“我不!死也不喝。”
“没死就得喝。”
因为一碗粥,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时,庆吉进来,犹犹豫豫汇报,“公主,大皇、越远山相见您。”
半枝来不及阻拦,越长溪已经起身,“我去。”
……
半个时辰后,越长溪提着一盒饺子,走进传说中的东厂地牢。
刚一进门,森森冷气与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越长溪后退一步。带路的掌班讨好笑道,“里面味道不好,公主想见谁,奴才给您叫出来。”
“不劳烦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