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蒋云书指骨发白,他竟然重生在他最讨厌的一种人身上。
一个星期以来他对白糖的态度和所作所为就像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蒋云书咬紧牙关,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我之前打你?!
玻璃碎片插进脆弱的脚心里,鲜血淌了一地,可白糖像是没有感觉到痛一样,他蹲在满是碎玻璃的地上,抖着抱紧自己的身体,微弱地喘息着,像是在呜咽什么。
听到蒋云书的质问,他吓得一个哆嗦,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可半蹲着让他重心不稳,身子一歪,为了保持平衡,白糖反射性地伸出手瞬间,整个掌心直接摁在了玻璃碎上。
蒋云书瞳孔一缩,齿关发酸,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稳下白糖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
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放柔了声音,白糖,我不会打你,我刚刚抬手是因为怕你踩到玻璃碎,不是想打你。
蒋云书胸口起伏,温声安抚:你先别动,脚是不是很疼?我不会打你的,真的。
白糖脸色惨白,没有再动。
好,白糖好厉害, 蒋云书微蹲着身子,慢慢走近,别怕,因为你的脚受伤了,所以我现在先把你抱出来,好不好?
家居服上全是血污,手心里的血流到指尖,淅淅沥沥地滴在地上,白糖听话地蹲在原地,缩成小小的一团,可细看,他的唇因过于用力抿着而发白,脸上全是细密的冷汗,攥着布料的手一下又一下发着抖。
难道白糖不想躲吗,他想,但他正努力压制恐惧带给他的逃跑的冲动,因为他知道,现在听话才会挨最少的打。
蒋云书越靠近,一股甜味就越发的明显,应该是白糖信息素的味道,他想起小册子上说的,鲜血、唾沫和体液里的信息素是多的。
蒋云书有一瞬的不清醒,这是omega的信息素在对他起作用,他定了定神,屏住呼吸,我现在伸手把你抱出来,不要动,没事的。
触及的身体僵硬,重量轻得几乎不像个成年男性,全是骨头,瘦得铬手,蒋云水压下心中的无名火,把白糖轻轻地放在沙发上。
坐着等一下,不要碰伤口, 蒋云书起身去找药箱,白糖,药箱放在哪里了?
在柜子右边第二个 疼痛让白糖的声音带上了颤,他脸色苍白,垂着眼睛,细密又尖锐的痛从手和脚传上来,他摊开发着抖的手心,伤口已经血肉模糊了。
作为一名肿瘤外科的医生,处理伤口是最基础的东西,蒋云书拿着药箱回来,伸手握住白糖纤细的手腕。
长期虐待形成的肌肉记忆让白糖反射性地想往回缩,但缩到一半就硬生生地停住了,对、对不起先生,我
蒋云书摇了摇头,是我道歉才对,我现在要握住你的手腕处理你的伤口,会痛,忍一下。
掌心下的身体一直在抖,蒋云书觉得自己握着的是实验室里人体骨骼标本,手腕细得他仿佛用点力气就能折断。
他用消毒过的镊子,一片又一片地把玻璃碎片从肉里夹出来,又稳又快,喀啦,玻璃砸到垃圾桶里的声音。
还好没有扎得很深, 蒋云书用清水轻轻地冲洗伤口,鲜艳的血被冲至粉色,甜腻的omega信息素直扑上来,不然就要去医院缝针了。
白糖死死咬着唇,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让他脑子有些迟钝,眼睛蒙上了一层雾,视线变得模糊,还有身体受到刺激下意识的躲避,但都被蒋云书轻轻地握住了。
接下来我要用碘伏消毒,会有点痛,忍一忍。 蒋云书说。
唔! 白糖压根没反应过来,剧烈的痛意让他脑子一片空白,一声闷哼溢出齿关。
蒋云书用绷带绑了个利索漂亮的结,好了,我抬一抬你的脚。
白糖浑身都躬了起来,生理泪水坠在下巴上,眼尾红了一大片,明显在极力忍受痛苦,却没有喊疼。
闭上眼睛,我尽量快些。 蒋云书于心不忍,他不知道的是,由于omega敏感的身体,痛感是会比 beta 和alpha放大好几倍的,脚放松,别绷着,不然会更痛。
脚心的伤口很大,玻璃碎片拔出来之后,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淌了满脚的血,蒋云书反应极快,托住白糖的小腿放在自己大腿上,大力地将棉花摁在血流不止的伤口上。
我先止血, 蒋云书握着的那截小腿绷出了漂亮的线条,正微微抽搐着,他安慰道,很快就好了。
白糖脱力地躺在沙发上,额发被冷汗浸湿,凌乱地黏在湿漉漉的脸上,手和脚已经疼到麻木。
蒋云书包扎好之后松了一口气,他终于知道小册子上 ao 之间的吸引不可抗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他疲惫地擦了把鬓角的汗,刚刚在满是omega信息素的空间内竭力维持自己的清醒就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就跟在毒瘾发作的人面前放满了海洛因一样,和本能作对太难受,也太难。
此时此刻的蒋云书无比感谢自己的拖延症,幸好他还贴着阻隔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第6章 守护他。
蒋云书翻找了下药箱,没找到第一类止痛药,其他的也不是不能吃,但副作用会很大,他站起身,白糖,附近有药店吗?我去买止痛药。
白糖闻言想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撑起身子,被蒋云书阻止了,他只好听话地跌坐回去, 小区里有一家,在出门左转。
好, 蒋云书换了套衣服,倒了杯温水放在白糖可以拿到的桌子上,问,想上洗手间吗?
白糖抿了抿发白的嘴唇,不想的,先生
好,你就坐在沙发上,不要压到伤口, 蒋云书拿上钥匙,我很快就回来。
出了门,空气顿时清新了起来,他总算是能无所顾忌地大口呼吸了。
等回到家时,房子里的信息素已经散了很多,他把两颗布洛芬放在白糖手心里之后就去打扫厨房的狼藉。
先生 由于刚刚流了眼泪,白糖现在有些鼻塞,他张着苍白的唇微弱地呼吸着,过长的发丝黏在汗湿的脖颈上,他怯弱地说,我、我来打扫吧
没事的。 蒋云书说。
晚饭还没做好,所以刚刚他顺便点了外卖,是附近的一家菜馆。
外卖还没到,蒋云书坐到沙发上,语气平静:白糖,我们先聊聊,好吗?
白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瘫着无力受伤的右手,低头缩在沙发的一边,坐姿僵硬,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蒋云书又再次痛恨自己的迟钝,明明每次两人相处,白糖都是低头弓背的姿势,从心理学上讲,全是满满的自我保护意味。
视线落在了白糖的左手上,蒋云书发现上面有细碎的伤痕,他轻声问:我们领结婚证了吗?
搭在膝盖上的手立刻攥了起来,白糖愣了一会才小声回答: 领了。
蒋云书组织语言,尽量委婉:我们,都是自愿的吗?
白糖的指节开始发白,他再次点了点头。
蒋云书不再绕弯子,只是这话他说得艰难,宛如卡了根鱼刺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我以前对你很不好?打你?
这下白糖有反应了,他 唰 地一声抬起头,又快速地垂了下去,左右摆头连带着发丝都剧烈地晃着,声音不难听见带着颤:不、不是的,先生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