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得到的答案,是来自于此?
而谢忱山想要的答案,也会在此吗?
在天上,在万万物之上,完全相反的两股力量相撞在一处。是金光,是暗色,是吞噬一切的恶,也是净化一切的善。在极点交汇的瞬间,无尽数的茹障喷涌而出,那才是吸干一切生机的疯狂。
天在摇晃。
地在颤栗。
遗址之外,万万物都被无名的威势压下了腰。
下到深渊人鱼族,上到伫立长久之神树,不知其名为何的种族抬起头,啊仿佛昭示着最后的来临。
所以现在谢忱山得到了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那自死寂诞生,又带来无数死寂的茹障究竟是如何出现,又是为何长久灭除不尽。是爱意,是恨意,是无数纠缠,是不同的力量,是世间的法则与无数巧合之下,最终诞生出来最纯粹的不善。
是佛与魔之间,不该有的东西。
被摈弃,被厌恶,被排挤,可却依旧丛生而灭不去的情愫。
是这天,是这地,这是无穷的污秽。
他握着白象的碎屑。
祂握着白象的碎屑。
如此好笑。
这本来是除去一切恶意的白象,却是寄托着这一切根源的最初。
其下掩藏才是最根本的东西。
谢忱山道:我要唤醒他。
他指的是谁,是如此清晰。
当然。
那轻灵的声音笑着。
不是我们的世间了。
那轻飘飘的影子从他的身上剥落,向着那伫立的恶飘去。
你也该放下了。
谢忱山很识趣。
最后的那两句话,显然不是对他说的。算计一切的人,或是附身在徐沉水身上。
该如何解决那个人,是祂的事情。
可要唤醒徐沉水,却是谢忱山自己的事情了。
无穷的力量还在他的肢体咆哮,他能做的事情有许多,可是遥望过去,回首这么多年的往昔,他似乎最能想起来,也最快的法子,却依旧是那个他笑起来。
徐沉水不会喜欢。
魔物不会中意。
他最不喜的便是谢忱山伤害自身。
所以,这才是谢忱山要做的。
他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吗?
越是不喜的,他偏是要做。
你们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玄月仙宗领头的人喉咙古怪地上下滑动了一瞬。
在他们不远处,梵天仙山的人仿佛死寂一般盘腿坐着。
自从骤变出现后,他们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宗主,我们难不成要这么等下去?
他们玄月仙宗有一把强大的仙器,正是在那把仙器的庇护下,他们才得以喘息。可现在左右两个宗门都如此安静,反倒是让他们多出了一番心思。
不行。
一把幽冷的声音暗沉地说道。
还不是时候。
莫名的预感压在所有修为高深的人心上。
此刻若是有任何的动静,都会让那相持的力量冲泄而来那到时候又有谁真的能抵挡得住那咆哮的浪潮?
光是站在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便怯懦得如同蝼蚁。
需要时间。
那些茹障
他们心头转动着无数的念头,只是都停止在一瞬。
只停在那遥远金光法相的一瞥。
便让他们完全擦去了身形,从世间彻底泯灭。
谢忱山缓慢地回过头。
他最终走到了徐沉水的面前那应该称之为徐沉水吗?那混无定形,狰狞苦涩的怪物,像是盘踞在无数变形的物种间,又像是漂浮在谢忱山的眼前。那致使他混沌至今的不管称之为什么的东西,显然都被谢忱山身上轻飘飘出去的影子给拉扯走了。
他知道他骗他吗?
谢忱山想。
那血味已经浓郁到他自己都闻到了。
想来是知道的。
谢忱山逐渐、逐渐让法相融入那晦涩混沌中去,于是那僵硬麻木的怪物,也不得不反应过来。他一下子穿透了法相,握住了在那之后的谢忱山的手。
骗、子。
是谁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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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是我。
谢忱山道。
他说得轻快又愉悦,仿佛不像是在说他那般。
法相与魔息果然不相容,两物触碰到一处,滋生的无尽茹障让人不喜。
魔物笃定地重复:骗子。
我是骗子。谢忱山笑吟吟说道。
他看着在他们之间诞生的无数茹障,却不在意地穿插而过,直到他真的在那摊子乱泥里面抓住了徐沉水的手。
那可以算上手吗?
谢忱山好笑地想着。
饿了吗?
他自言自语,知道现在被魔障了的魔物只能重复回答之前的话。
他想起自己的话,又笑起来。
魔物魔障了,这怎么看都怎么好笑他捧住徐沉水的脸,额头抵着额头,笑眯眯地说道:沉水,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真的要流血而死啦。
他的声音软软,也轻飘飘,像是真的踩在了棉花上。
在这片混乱的倒影中,谢忱山隐隐捕捉到魔物沉于底下的意识,反客为主地顺着触须缠绕而上,一把拉扯了出来。
真要他说,那就像是把意识扎根在什么糜烂的泥潭里硬生生抽出什么东西似的。
那算不上容易。
谢忱山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了,崩坏的速度越来越快,修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当他的手握住徐沉水的手时,那软泥也像是融合在了一处,显得怪异而恐怖。
魔物想,那可真疼。
他奇怪地想,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徘徊数万年的恶意与痛苦在流窜,在挣扎,在咆哮,让他想要彻底斩杀一切,让整个世间一起泯灭,让无数人随着他一起痛苦,让所有生灵都在绝望中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