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敏之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看了看桌上的毒药,也不答应,也不拒绝,而是不苟言笑地说道:
“当初我上摘星楼恳求你们对付妖后,你们却置若罔闻,如今倒好,居然这般热忱地替我出谋划策,在下真是感激涕零啊,要不这样,你让你家公子来洛阳一趟,我得当面感谢他!!”
嫣儿双手紧握住放在腿上的利剑,手背上青筋凸起,她深呼一口气,压着怒火沉声道:
“上次我已经告诫过你,妖后的逆鳞就是公主,你既然想要报仇,让妖后也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她最爱的女儿,只有这样,你才算彻底击溃她,才能对得起郑国夫人和魏国夫人的在天之灵。”
话落,只听“嘭”的一声,贺兰敏之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拳砸在桌案上,涨红着眼睛咆哮道:
“不要在我面前提我娘和小妹的封号!”
成功激怒了贺兰敏之,嫣儿心中一阵快意,勾勒着嘴角,轻笑道:
“你以为不提就可以忘记么?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若是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后再想下手,就难了!”
嫣儿一边言语刺激,一边走到贺兰敏之面前,将那瓶毒药放在案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
“反正你一心求死,正好机会就摆在眼前,既可以除掉公主,又能为母亲妹妹报仇雪恨,还能助我家公子扳倒妖后,可谓是一举三得!”
贺兰敏之呼吸急促,放在桌案上的手,挣扎着想要去触碰毒药,最后又哆嗦地缩了回来,反反复复几次后,嫣儿的耐心全无,正准备继续劝说,却被贺兰敏之打断道:
“收起你的激将法,想拿我当棋子不是不行,但我得弄明白,你们急于借我之手除掉公主,到底意欲何为?!”
贺兰敏之突然回归理性,反倒让嫣儿愣了一下,她想了想,如实答道:
“如今朝堂之上,妖后一脉的势力盘根错杂,党羽众多,想要连根拔起,尚需一些时日,如果这时候杀掉公主,就再无人替妖后守孝了,如此一来,妖后只能留在洛阳待上三年,而公子那边,也就有了充裕的时间来扶植太子的势力,最终掌控朝堂!”
嫣儿的回答印证了贺兰敏之的猜想,尽管没有立刻表态,但他心里清楚,想要报仇雪恨,这是唯一最可行的办法,如果一旦错过,恐怕以后再无任何机会了。
心意已决,贺兰敏之伸手抄起桌上的药瓶,一边把玩,一边自言自语地感慨道:
“外人都夸你们是大唐的忠臣,其实与那妖后一样,都是些卑鄙虚伪的奸佞之徒,嘴上讲着仁义道德,骨子里却坏得干净,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可怜了公主,那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表妹啊,哎,人间不值得!”
见目的已经达到,嫣儿懒得再跟他废话,骑着一匹骏马,很快便回到了城内的一处小院。
嫣儿此行的任务是说服贺兰敏之谋害公主,在没有看到结果之前,暂时先留在洛阳打探情况。
回到住处的她,坐到一方书桌前磨墨写字,简单地将会面的结果写在一张小纸条上,卷折后装进一枚细小的竹筒里,然后走到院子里的柳树下,取下一只养着鸽子的鸟笼,将纸条用细线捆绑在信鸽腿上,给长安那边的薛绍飞鸽传书。
信鸽刚飞出小院,在半空中扑腾几下,旋即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急速坠落。
突然出现的状况,让嫣儿神色紧张,她提着长剑,一个飞身,冲出了院外。
只见小院外五丈远的地方,出现了三个人,俩男一女,穿着打扮各不相同。
位于左边的中年男子,身材消瘦,皮肤黝黑,一身街头小贩的模样,他半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顶草笠,不时地往自己胸口扇着风,另一只手扯动着胸口的领子,时不时地抹着额头上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