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炳坤看着紧闭的大门默然不语。
他好歹是十二纺织厂的厂长,手底下管着几百号人,曾经何其风光。
哪怕现在厂里效益不好,他的社会地位大不如前,却也是极要脸面的人。
而且他就算大吵大闹,周琴也不会立马出现。
不管是宋从春还是钟毓都不会拿这个撒谎骗他,这完全没必要。
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挫败,却不想跟他们彻底撕破脸皮,终究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宋从春进屋后一直在猫眼里偷看,见他爸离开,他才终于松口气。
“姐,我爸他没继续闹事,人已经走了。”
钟毓坐在餐桌前淡定的吃饭,“那你也赶紧过来吃饭吧,填饱肚子可比关注他重要。”
宋从春垂头丧气的走过去坐下,他看着钟毓的表情有些复杂。
“姐,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你为什么要找人查他们?你回来是不是真的就为了让我爸妈离婚?”
他问完话就低着头用筷子无意识的扒拉着饭,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钟毓。
钟毓轻笑一声,她搁下筷子双手交叉,好整以暇的说道:
“你觉得我很闲吗?整天光盯着宋家那点狗屁倒灶的破事儿就为了让妈离婚?”
宋从春立刻摇头否决,他姐平时有多忙,住在一起后他是深有体会的。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钟毓总不好跟他说这是上辈子知道的吧,她摸摸少年的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宋美婷工作的事儿,是我上大学期间回来,无意间撞见宋叔跟人拉扯才知道的,宋伯涛的事还是病人家属告诉我的,那人跟他一个单位,他自以为做的很隐蔽的事,其实单位很多老人都知道。”
宋从春面色复杂,哪怕他跟同父的哥姐感情并不好,却也不愿看他们倒霉。
他期期艾艾的对着钟毓讨好道:
“姐~宋家的事咱们就别管了吧,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反正我跟妈也不想得到他们一毛钱,把他们逼太狠,对咱们又没什么好处。”
这臭小子何曾讨好过她,钟毓比谁都了解他的性格。
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重感情,他不想看到两边交恶闹的不可开交,其实钟毓也不想费劲吧啦的对付他们,就算占了上风她也不觉的有什么成就感。
钟毓拍拍宋从春略显单薄的小肩膀。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家里乱七八糟的事别多管,只要宋叔不让妈妈为难,我自然不会让他为难,看在你的份儿上,毕竟喊他一声宋叔,我又不是喜欢赶尽杀绝的人。”
她这话看似退后一步,可这里面的强势丝毫不减。
宋从春倒也不是什么道德标兵,非得讲究父慈子孝,闻言倒也乐意。
“行吧,他们要是真自己上赶着作死,你就别顾及我了,毕竟咱得先保证自己的利益不是。”
宋从春把这事儿彻底搁下了,低头继续跟他的筒子骨作斗争,这么有营养的黑猪肉,不吃完太浪费。
钟毓被他的想得开给逗乐了,伸手把汤碗里的筒子骨都给他夹碗里。
宋从春捂着碗连连后退,包着一嘴的肉,含糊不清的说道:
“姐,我吃不下这么多,你搁自己碗里吃吧。”
钟毓搁下筷子单手托腮,笑眯眯的说道:
“别跟姐装样儿,我知道以你的饭量,这桌上的东西都能一扫光,多吃点才有力气干大事,你放心,以姐的能力,你这张嘴养活不在话下。”
宋从春自从搬过来住后,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明显感觉以前的旧衣服穿着有些紧。
毫不夸张的说,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起来了。
钟毓倒是觉得挺好,弟弟活动量大消耗快,胖一些看起来更结实点,这可是在为他将来打基础,有个壮实的身体将来才好建功立业呢。
或许的是钟毓的话有足够的威慑力,宋炳坤并没有再来家里找过人了。
周琴也在南下一个多礼拜后,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周琴虽然在外奔波了这么多天,但精神状态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一进家门搁下东西,她就脚不沾地的洗洗涮涮,好似一点都不累。
宋从春看他妈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很是好奇,跟在她屁股后面追问道:
“妈~你这是南下捡钱了?从你回来到现在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赶紧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
周琴嘴里哼着小调,得意的眉头微微上扬,她卖关子道:
“我先不说,等你姐回来,咱们慢慢聊,你去买点啤酒回来冰着,咱们今晚必须喝一杯,你姐今天不值夜班吧?”
宋从春点点头,“她昨晚值的大夜班,等会儿下班就回家,真不透露一点儿?”
他用手比划着小拇指,眼里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
周琴直接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骂道:
“小孩子家家凑什么热闹,好好吃你的饭读你的书去,家里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宋从春不服气的捂着屁股,走远点才故意大声叫嚷着:
“太不公平了,没事儿的时候,你们说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是顶梁柱,有事儿的时候我就是个要多吃饭的小孩儿,哪有你们这样儿的人啊。”
周琴双手掐腰,乐呵呵的说道:
“等你能挣钱养活自己再来跟我谈公平吧,别啰嗦了,快去买酒!”
宋从春敢怒不敢言,谁让他人微言轻呢,身为这个家食物链的最底层,他还是乖乖做个跑腿儿的吧。
钟毓这会儿还在医院忙碌着,她要给甜甜的治疗效果做个阶段性的检查。
自从手术中有液体滴落创口后,她一直想要知道这液体对创口愈合有没有促进作用。
等待了好些天,今天终于可以揭晓谜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