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得对,臣思虑不周。”邵勋说道。
对对对,伱说得都对。安抚情绪激动的女人,就不要和她讲道理,讲到最后,全是一地鸡毛,不如另辟蹊径,比如狠狠地鞭挞一番。
“那你……”羊献容又迟疑道。
“去岁正月,太极殿之中,帝后受贼人凌迫,臣第一个救的是皇后,不是天子。”邵勋轻声说道:“臣说话算话,只要值守殿庭,定不让小人谋害帝后。”
我只能拦住明面上的敌人,走其他渠道的,你们自己小心。
羊献容怔忡了许久,半晌后嗯了一声。
邵勋暗暗松了一口气。
历史上天子被毒杀后,羊献容好像还通知废太子、清河王司马覃赶紧入宫,然后领着他去太极殿登基,最后晚了一步。
废太子有个屁用!人家司马炽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弟,名分上你争得过人家么?
这种疯事都干得出来,不被赐死算是新皇胸襟广阔了。
这女人就是个炸弹,现在被缠上了,只能尽量思考如何变废为宝了。
邵勋想了想,拿出黄毛的语气说道:“给我钱!”
羊献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要钱做甚?”
“成都王的家产一时拿不到手,就只能找皇后借一点了。”邵勋说道:“殿中之兵并不全数可靠,皇后居内辅政,臣在外练兵,一内一外,可保洛阳无虞。”
说得似乎有道理?
羊献容点了点头,问道:“你要多少?”
邵勋决定说一个大的,便道:“钱两千贯、绢四千匹。”
羊献容听完,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捂着嘴笑了。
邵勋莫名其妙,难道说多了?
“好。”羊献容一口答应了下来。
邵勋若有所悟,但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绪,道:“那便如此了。盯着臣的人很多,皇后没事不要召见臣了。”
说这话时,微微有些汗颜,就好像拔那啥无情一样。
羊献容没有回答。
邵勋也不管她了,约定好送钱时间后,见天子无召,便告退离开了。
他飞快地回到了府邸之中,唤来唐剑,令其至禹山坞、云中坞等地传讯,将陈有根、金三、毛二、陆黑狗、王雀儿等人全部喊来。
六七日后,众人如约而至。
邵勋摒退仆婢,看着面有风尘之色的诸人,一笑,道:“我意扩军。”
陈有根精神大振,问道:“郎君,扩军多少人?”
金三等人亦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银枪军一幢有62或63名吾之爱徒……”邵勋说道:“一开始或有必要,但两年了,新兵们都有了些模样。去岁令其众推伍长,一年过去,不也挺好么?所以,我决定——”
众人心中有数了,都期待地看着邵勋。
“什长亦由其自推。”邵勋说道:“一队增设队副一员,队主、队副皆由我弟子出任。一幢再增设一员督伯,管资粮军器、夜间警巡、军纪斥候,另外两员督伯则专司作训。如此一来,每幢共需队副以上军官24人。”
“银枪军第一幢,就地扩编为一、二、三幢。所募之新兵,与老兵打散后混编。三幢兵扩编完成后,计有一千八百余人,分驻宜阳三坞,严加训练。”
“原银枪军第二幢168人,改编为银枪军第四幢。一应军制,还按老的来,不与前三幢同。开过年来,会有新一批洛阳弟子下部队,届时再募四队人,如此便有七队近四百人了。这些人,就留在金谷园操练。”
“长剑军现有三百人出头。击刘乔之后,一些突将儿郎欲投我门下,尽数编入长剑军,如此长剑军可增至八百人上下,屯于禹山坞操练。”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应道。
邵勋满意地笑了。
他的实力,还是以银枪军为主。
当初教弟子,说是作为军官种子来的,这并非虚言。
至少两年时间的习文练武,下部队时初授伍长之职。
一年之后,拔为什长。
现在两年了,最次的也能当个队副。
这一批人,以当年的东海学生为主,最多的跟了他四年,少的也跟了三年半,都算是他的核心班底。
以这批人为骨干,操控将近两千名银枪军士卒,上下一体,同心协力,如臂使指,终于让他有了那么一丝底气。
当然了,从六百人一下子扩充至一千八,人多了,战斗力却下降了。
现在需要时间,让他们以老带新,严格训练,慢慢把战斗力提升上来。
兵多的感觉,真好。
这个世道,没有足够能打的兵,真的只能任人宰割,睡觉都睡不安稳。这次的扩军方案,自许昌武库案后就已经注定了,羊献容的折腾,只不过加速了这件事。
不过邵勋也很清醒。凡事有利必有弊,兵多了,实力强了,他的风险也在累积。
羊献容那疯女人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做梦。
她的情绪没那么稳定,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理智的,保不齐什么时候给你来个大的。
邵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