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旗挥舞之间,鼓声连响,数营排着整齐的队列前出,强弓硬弩贯射而去,将溃兵与追击而来的骑兵大面积射倒。
「唏律律!」马儿痛苦的嘶鸣声响起。
邵慎身前的恶少年亲兵们已经倒下了好几个,空档露了出来,数枚箭矢飞至,插在盔甲之上。还好,入肉不深,但疼痛钻心。
更无奈的是,战马先是人立而起,然后重重跪倒在地。
邵慎慌忙滚落马鞍,接过亲兵递来的缰绳,跃上一匹新马,咬着牙再冲。
羌人轻骑围了过来,箭如雨下。
邵慎急催马匹,迎面而上,交错而过之时,马槊一扫,瞬间击落二人。
往前冲了十余步后,又一杆枪迎面刺来。
邵慎险之又险地躲过,然后一把握住枪杆。敌骑用力回抽,邵慎手一松,敌骑身形不稳,摇晃了一下,被紧随而来的恶少年一槊挑起。
王弥已经站了起来,暗骂羌人轻骑也是无能,打仗不卖命。若非老子的骑兵早就损失殆尽了,用得着你们?
好在步军已经慢慢压了上去,漫天
箭雨之下,让冲过来的晋骑损失惨重。
邵贼那个好大侄身边围拢了百余骑,在羌骑之中左冲右突,看着勇猛无匹。
羌骑并不和他们硬碰硬。
晋骑冲来,他们就散开,然后驰射。
晋骑转向,他们就绕到敌军两侧及后方,不断发箭。
晋骑放弃纠缠,直冲大纛所在方向,羌骑才稍稍阻挡一下。
应该说,战局非常稳。
但看到邵慎那厮至今还在活蹦乱跳,王弥就憋不住火。
他看了眼东面,又一批步军出动了,继续攻寨。
寨墙上的忠武军矢落如雨,时不时还扔下石头、沸水等物事,抵抗得十分顽强。
王弥有些焦急。
从弟王延还在黾池奋战,他不能在崤坂二陵地区耽搁太长时间,一定要尽快攻拔此寨。
思及此处,令旗再度挥舞。又一支两千人的步骑混合队伍离开了出发地,向晋骑后方进兵,迂回包抄。
要尽快弄死跳得最欢的邵慎!
他一死,忠武军士气也就崩溃了,大胜可期。
这个时候,他已经投入了几乎所有的预备队,围剿邵慎的步骑合起来超过四千。
邵慎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慢慢收拢骑兵,寻找缺口向后溃逃。
大纛下的战鼓擂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响,这是加速进兵的信号。
四千步骑齐齐发一声喊,快速移动,将落在后面的晋骑团团围住,肆意砍杀。
更有那羌骑,之前不甚卖力,这会看到晋骑溃走,顿时大呼小叫,勇猛无比。
整个阵型开始拉长,渐渐有些混乱。
就在这个时候,东边升起了大股烟尘,富有节奏的马蹄声铺天盖地,在山谷间不断回荡着。
王弥脸色一变,举目望去,却见忠武军戍守的营垒后方,无数披甲武士骑着马儿驰出。
他们的速度很快,一点不爱惜马匹,一点不留马力,就是快速机动。
「府兵?!」王弥脸色一黑,他感觉自己好像犯了个错误。
整整两千四百府兵穿过整个战场,兜到一处缓坡下马,然后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抽出器械结阵。
顷刻之间,两千余铁甲武士便小步快跑冲了过来。
弩机攒射之下,正在追击邵慎的羌骑大批栽落马下,惨叫不已。余众见了,立刻散开,向后退去。
弩手射完之后,立刻转身后退。
其余人加快脚步,重剑步槊、大斧长戟,直奔正在追击的弥兵步卒而去。
他们在战场上的机动不是乱来的,而是特意挑选的弥兵侧翼。从抵达目的地,到下马结阵,再墙列而进,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在击散羌骑后,毫不犹豫地斜***了弥兵阵中,顿时卷起一阵腥风血雨。
「完了!」王弥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这是最后的本钱啊!
曾经的噩梦仿佛再度袭来,每次他志得意满,积攒了一点老底子的时候,马上就被邵勋逮着猛揍。
还不是一次两次!
这几年稍稍安稳了些,邵贼也没特意来打他,于是本钱愈发雄厚,心气越来越高,但今日好像要丢掉了……
王弥只觉一阵头晕眼花,耳边嗡嗡的,到最后脑海中只有一个硕大无朋的「滚」字!
「噗!」他吐了一口血,直欲软倒在地。
亲将王根快步而上,扶住了王弥。
「下令撤兵,回陕城。」王弥有气无力地说道。
王根点了点头,立刻派人去传令。而他则带着亲兵,把王弥扶上了一辆驴车,团
团护卫着,向西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