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就不好意思的道:“是我……我想去云州当兵的事情。”
折筠雾就哦一声,“这事情啊,你想去了啊?”
岁安见她并没有动怒,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瞬间也不害怕了,问道:“阿娘,你知道我要去吗?”
折筠雾自然知道。
她回忆道:“你忘记了,你还小的时候,就天天拖着一把刀,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你说,你要做大将军。”
“阿娘当时就知道,这京都城里面,是留不住你的。”
她笑着摸摸岁安的头,“你不用害怕阿娘会不同意,阿娘虽然没有你阿爹那般的开阔,但是,阿娘也不会去阻拦你去做一件,你喜欢的事情,而且还是好事。”
岁安有些激动的扑进折筠雾的怀里,“阿娘,女儿对不起你。”
她知道,阿娘一点儿也不愿意她去战场。
折筠雾就替她顺顺头发,感慨道:“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人到世上走一遭,总有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当年,阿娘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嫁给你阿爹。可是现在回头想想,要是我有你这么个机会,我还嫁给你阿爹做什么,自己做大将军不威风么?”
岁安:“……这话,你可不能让我阿爹知晓,不然又要闹了。”
折筠雾冷哼了一声,“他都敢带着你一起瞒我做这种大事了,我还不兴后悔当初啊?”
岁安:“能,能的。”
折筠雾这才笑了笑,然后看着窗户外,道:“人这辈子,到底做什么才是正确的呢?岁安啊,阿娘没有你们聪慧,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是阿娘知晓,你能够为之奋斗,为之努力,并且心甘情愿去做的事情,即便是失败了,也不会后悔。”
“阿娘也想拦着你去战场,可是想到你自小就受的苦,阿娘就说不出口。”
她说到这里,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岁安啊,你自小就爱刀,那么点大,根本就无法握住它,你就自己拖着,从屋子这里拖到那里,在小屋子里面拖来拖去,兴奋的在上面摸来摸去,阿娘就知晓,从那刻开始,阿娘就再不能留你在身边了。”
“你因喜欢刀,又是个女儿身,你阿爹说,怕是将来困难重重,别人练一遍的东西,你要练两遍,三遍,那么小个人,寒冬酷暑,你阿兄读书都想着偷懒,只有你一个人,拿着刀在那里挥,我想过去让你停下来,你阿爹拦住我,不让我去。”
“他说,你现在多挥一刀,将来可能就多一份机会保命。只要你能多一份机会保命,那她宁愿你现在多挥几刀。”
折筠雾说到这里,泣不成声,抱着岁安哭道:“我当时就好恨他,你是公主,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你本来可以好好的平安一辈子,结果却要受这种苦。”
“可你阿爹说,你是天上的凤凰,注定是要飞向高处的,若是折断了你的翅膀,那你还是凤凰吗?”
“是凤,就要如同龙一般,遨游在天地间,京都太小,关不住你,你天生是要去驰骋沙场的。”
折筠雾痛心疾首,“岁安啊,你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苦,才走到今日,阿娘舍不得你离开,可更加舍不得你浪费了那么多寒冬酷暑,让那么多挥刀被人遗忘。”
“你阿爹说的对,你该去沙场,阿娘就等啊,等啊,你长大一岁,我就担心一分,这些日子,我就想着,该到时候了。”
岁安便心痛的给折筠雾抹了抹眼泪,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说阿娘我不去了,但是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她低着头保证道:“女儿,女儿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第156章 参军(2) 二更
如今三月里, 晚间倒春寒。
齐殿卿站在门外,身上穿了件淡蓝色的衣裳,算不得薄, 但也不是很厚, 一阵风吹来,还是要让他打个寒颤。
这是中午穿的, 那会子太阳还很大,根本没有现在的冷。等到冷了的时候, 他就看看天,见天色已晚, 披了见披风就赶回来。
果然刚到门外,就见春隐等着他, 给他脱下了披风, 然后进门,把门给关了。
春隐自然不敢这么做,但是珺珺敢。齐殿卿叹气, 也不敢去加衣裳,只让刘得福把太监宫女们都带走, 然后一个人提着六角宫灯,站在门外轻轻的说话。
“珺珺——你先开开门,朕冷的很。”
折筠雾在里间静静的拿着绣篓子穿针引线,就是不肯说话。
人就是这般的,一般而言, 都会迁怒。折筠雾就要迁怒齐殿卿,齐殿卿知道自己要怂,不能正面上。
他就在门外好声好气的求她,“珺珺, 外面天真的冷,朕冷的发抖。”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齐殿卿就只好放弃苦肉计,改给她戴高帽,“你在给岁安绣行囊吧?珺珺,幸而有你,不然,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朕是个男子,根本不会准备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折筠雾丝毫不动容,继续绣衣裳。
绣着绣着,就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外面的齐殿卿听见哭声,连忙顾不得其他,破门而入,走过去,问她,“怎么又哭了?”
折筠雾不理他,只哭自己的。
齐殿卿道:“别哭了,都是朕的错。”
折筠雾一巴掌打开他的手,伏在案桌上哭的越来越撕心裂肺,齐殿卿心里一酸,他过去,将人抱在怀里,“珺珺,别哭了好不好?朕会找人看好她的。”
“将军坐阵,不会轻易出事情,只有小兵——”
但这句话反而惹了折筠雾,“小兵小兵,她如今过去,就是小兵,小兵小兵,你刚刚说小兵怎么了?”
齐殿卿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坐下,耐心的想要解释,但是折筠雾已经不听了,她听了太多的大道理,也给岁安说了很多大道理,她知道自己就是要做一个识大体的人,但是在齐殿卿面前,还要什么识大体?
她又恨起来,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臂上,“你放开,放开——”
齐殿卿只好搂紧了她,“珺珺,你乖,朕慢慢跟你说好不好?”
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愿意听。
齐殿卿只好搂着她,一个劲的叹气,“珺珺,你可以怪朕,朕又能怪谁呢?”
“朕这心里也苦啊,咱们的姑娘,咱们两个都是疼的,朕也不想,可是再耽搁不下去了,只有将她送走,在边境多呆一些时日,真等大战到的时候,才能更好的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