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原本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的宫殿瞬间安静下来。
一个魔侍小声嘀咕了一句:“公主还提那负心汉干什么?”被管事的瞪了一眼,立马闭口不言了。
帘幔里的女子又痛苦地呻吟了一下,挣扎着问:“天界大军可是压境了?”
“心儿!”魔尊本想进去,刚撩开帘幔就又放下了,站在帘外,痛心疾首道:“这些事都不用你操心了,你现在只需安心把孩子生下来”
“公主!”魔族众人一同苦劝。
“啊!”叶心公主又发出一声凄烈的惨叫:“爹爹!是我,是我害了魔族,我有罪,我有罪!请您原谅原谅女儿的不孝!”
“心儿!”魔尊老泪纵横,伤心不已。
“公主,你再加把劲.”稳婆焦急道。
“公主!”
“公主!”
魔族众人难掩担忧,声声呼唤,帘内之人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了。
“陛下!”生死攸关之际,一个魔族将士走进来,刚要说些什么,被魔尊制止了。
“随我出去说。”
这时,远处隐约传来兵戎相见,刀枪碰撞之声,仔细聆听,声音似乎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了。
魔尊前脚刚走,后脚叶心公主大叫一声,紧接着婴儿的啼哭划破天际,响彻云霄。
可能是错觉,夜漓感到远处的打斗声似乎是被这声啼哭打断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又恢复。
“生了生了!公主生了!”
夜漓侧脸一看,只见此时的紫舞浑身僵硬,蜷曲着手指,紧张地看着殿内,热泪盈眶。
她自己刚产子不久,知道女子生育有多危险,此时怕是不由自主地感怀身受,听到婴儿的哭声,许是想起了自己那不知是否尚在人世的孩子,不禁倏地站起身来,热泪盈眶。
“什么人!”腾蛇甩着刚洗净,还未干的手,走出帘外,恰好听到了动静。
接下来紫舞的梦境就比较模糊了,她好像一直都在逃命,穿过山川河流,从天上逃到地下,画面一直断断续续的。
直到她哭嚎一声:“姐姐!你好狠的心啊!”
但已是无用,冰冷的牢门关上,紫舞被关入一个暗无天日地方,夜漓觉得眼熟,四下一看,果然是锁妖塔。
此时平躺着夜漓浑身抽搐了一下,守在一旁的鹤青心头一紧,见她悠悠转醒才放下心来。
“怎么样了,”竹七巴巴儿地凑上来问:“你看到什么了?”夜漓睡了有两个时辰了,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我知道紫舞为什么要找万灵珠了。”夜漓说。
“为什么?”竹七问。
“她想找回自己的孩子。”
“孩子?”腾蛇姥姥看着夜漓:“你是说她和…我以为…”
夜漓解释:“她原来是想利用万灵珠把自己变成凡人,好和她的肖郎白头到老,可是后来她的想法变了。”
“我想到让她带我们出去的办法了。”她说。
她本来想大喊:“来人呐。”可想想这个锁妖塔里除了鹤青,恐怕也没有真的“人”了,于是改口:“有会喘气的没有,来个活着的,我有话要说。”
反复喊了几遍,才终于有两个小妖走过来,凶神恶煞道:“嚷什么嚷什么,没见老子正睡觉呢么?你就是喊破喉咙我们也不会放你出去。”
“你是不会放我们出去,可你们紫舞大人会啊。”夜漓玩着手指,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个果然上钩了。
“诶我说,你进塔里多久了,跟着紫舞作威作福又多久了,怎么还在这里看牢房啊?呐,”夜漓勾勾手指,小妖居然乖乖凑过来,夜漓附耳道:“只要你帮我给紫舞带一句话,我保证她会对你另眼相看。”
她如此这般简短地说了一句,小妖便立刻去了。
“你要给蝶妖带什么话?”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时英忍不住问道。
夜漓摇头晃脑,故作神秘。
其实紫舞究竟会不会信她,夜漓心里也没底,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鹤青,暗下决心,三日,三日内必须出塔,就他那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样子,外面那群妖怪对他馋涎欲滴已久,若不是碍于紫舞威严,只怕是早就把他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左右无事,夜漓索性坐下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牢内一阵沉默,只有竹七上蹿下跳,抓耳挠腮,急不可耐。
好在夜漓拿捏得尚算准确,没过多久,紫舞便如一阵风一般赶来。
那传话的小妖可能是没见过紫舞亲自提审犯人,鞍前马后地献殷勤,紫舞盯着夜漓,看了好一会儿,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你说我的孩子,没有死?!”屏退众人之后,紫舞立刻扑上来抓住夜漓的肩膀,指甲深深嵌到她的肉里。
“对啊,”夜漓忍着痛,轻巧地回答:“是我说的,你的孩子没有死。”
“你想找他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紫舞显然并不相信。
“我看到的啊,我刚刚入了你的梦境了,你没有发现吗?”夜漓直视紫舞,面无惧色。
紫舞虽然妖力强大,但曾身受重创,又在锁妖塔里被关了多年,精神上早就崩塌了,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内心支离破碎到竟然完全没有察觉自己已被女鬼缠身,还侵入她的梦境。
“怎么,你不信?”夜漓乘胜追击,加油添醋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了你的梦,发现一个问题,其中有很多场景并不是由你作为第一视角,亲眼看到的,这就是说,多年来的怨恨扭曲了你的记忆,当年之事很多都是你主观臆断出来的,并非事实。”
夜漓负手而立,说得有板有眼,有理有据:“我做朝生使者多年,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碰到,有些人一时冲动,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便要在心里为自己开解,把自己幻想成受害者,心里才会好过一点。”
“你再仔细回想一下,你临盆前后发生的事,你被村民围攻,九死一生,结果却没有死,在一个里你住的村庄不远的山洞里醒过来了,是谁救的你?”她继续诱导紫舞:“你的肖郎当真是背叛你,要你的命吗?”
“肖郎,肖郎”紫舞似乎又犯病了,双目游离,痛苦地抱着头。
“不对,他没有和捉妖师串通,他没有给我喝毒药,他没有害我们的孩子,是他,是他救了我!”回忆仿佛一出倒放的戏,在她脑海中回闪,一遍又一遍,折磨着她早就瓦解的灵魂。
故事的结局,却总是停留她身后留下的遍地尸体和她满身满手的鲜血。
一瞬间,悔恨、愧疚、后悔、悲痛之情一齐涌上来,紫舞受不了内心的折磨,狂躁起来,大喊大叫不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