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夜漓倒是可以对紫舞的怨愤感同身受,五千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了出塔的希望,却在最后一刻破灭了。
他们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紫舞拼命挣扎,整张脸痛苦到扭曲变形。
这时,腾蛇姥姥忽然向她的孙子施了个法,将竹七变回一条几寸长的小蛇,捧在手心里。
“夜漓。”腾蛇姥姥莫名其妙喊了她一声,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你”
“你能替我,照顾好竹七吗?”她终于说道,声音有些哽咽。
“我?”夜漓木知木觉地接过竹七。
“收他做你的灵兽也好,把他当成一个宠物也罢,都可以,但你要答应我,护他一世平安.”
什么意思?夜漓迷糊了。
这番澎湃的言语似有诀别之意,可她明明出来了呀?为何不自己照看孙子?
腾蛇姥姥见夜漓收下竹七,也不管她有没有应允,饱含深情地最后看了一眼孙子,便转身爬坡而上,朝那洞口去了。
夜漓这才明白了她的意图,瞪大眼睛,呆呆地张嘴,怔住了。
紫舞还卡在洞口,兀自以自身之力做抵抗,不肯放手。
但是她的妖力早就耗尽,已不足以抵抗法阵的威力,若要继续无谓挣扎,只怕到了最后只会被撕裂。
“紫舞,”腾蛇姥姥走到洞口,摸着她尚在洞外的手:“你别怕,姐姐来陪你了。”
“姐姐.”紫舞热泪盈眶,声音充满了害怕与不舍。
“来,”腾蛇姥姥半个身子没入镜洞,柔声说道:“放手吧,有我在呢,我会陪着你的。”
“姐姐,”紫舞泣不成声:“我,我多想再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没事的,姐姐一直在你身边.”
“姐姐,我恨,我好恨”
“有我陪你不好吗?我们又可以每天都在一起了,就像小时候那样.”
腾蛇姥姥说完,二妖的身子就一起被镜洞吞噬了,那层覆盖在洞口的扭曲镜面随之消失。
他们还没来得及唏嘘感叹,峡谷中忽然惊鸟啼鸣,走兽奔逃,尘烟滚滚,喧闹之声此起彼伏,几颗参天巨树不知被什么东西弄断了,轰然倒地。
夜漓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时英站到高处,看了一眼远处道:“锁妖塔要塌了,里面的东西压不住了。”
鹤青立刻想起了祭台上的那几行字,说:“怪不得放我们走,我们打败九婴,锁妖塔的禁制被打破,那几句偈语的意思,是让我们秉持善心,尽退诸邪,恢复锁妖塔的原貌。”
原来玄炽之门本就没什么奥妙,放他们走是让他们收拾烂摊子的!
什么玩意儿!不带这么使唤人的!
夜漓将竹七揣到衣袖里,也飞了上去,放眼眺望,只见东北方向锁妖塔处被黑雾笼罩,向四周蔓延开来,塔外,一层金光结界被从锁妖塔中逃出来的妖邪不断冲击,变了形。
时英瞪大了眼睛:“这么大阵仗,若是引来天兵天将来,把这里夷为平地,那我们都逃不掉。”
“就算侥幸不死,但毁坏锁妖塔,致使万千妖魔出逃,祸乱人间,也免不了受到天罚,”时英话里有话:“鬼王殿下身为冥界之主,可能是不害怕天庭的制裁,我们可就不好说了.”
洛梓弈冷哼一声,负手朝锁妖塔方向去了。
“走,”鹤青说:“去帮忙。”
“什么?等一下!”夜漓还没来得及阻拦,鹤青便御剑飞走了。
他去能干什么?这不是送死吗?
夜漓着急上火,别无他法,只得跟上去,前面却哪还有鹤青的影子。
离锁妖塔越近,气息便越浑浊,上方乌云密布,漫天黑烟障目,几乎看不清方向。
“鹤青,鹤青,你在哪里?”
夜漓四下寻找,回应她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嘶吼。
“咿呀”一声,一道黑影从身边掠过,夜漓凭直觉躲开了,只觉得黑雾中危机四伏,蓄势待发。
那东西又叫了一下,这一次,声音清晰了许多,夜漓低头一看,一张长满利齿的尖嘴从她脚下飞过,伸出像蜥蜴一般细长的舌头。
是翼鸟!曾盘踞在岱山上为害一方。
怎的在塔内没有见过这怪物?
果然她所到之处,只是锁妖塔的冰山一角。
魂鞭一出,栓住了翼鸟的尖嘴,夜漓像钓鱼一样将翼鸟拎起来,但越拉越觉得不对,这哪是钓鱼,分明是钓了一头大象上来,翼鸟的体型比黑潭中的鲵怪更大,还拖着一条极长的尾巴。
天翼兽拼命挣脱,夜漓就快拖不动它了,锁魂链从衣袖中射出,直接射穿了它的脖子,翼鸟的尖叫声哑了,魂鞭一松,它便掉落下去。
但隐藏在黑雾中的又岂止区区一只翼鸟这么简单,没过多久一团不同寻常的黑气向夜漓袭来。
这个她熟,应该是恶鬼凶灵没跑了,根据煞气的程度来看,至少有百年以上,白骨可能还在锁妖塔中,不得善终,又未妥善超度,这才积攒了这么多怨念。
她与黑气纠缠了一会儿,本想用锁魂链困了,却根本抓不住,只好一鞭子打散。
但这远还没有结束,若是不找到其尸身焚毁,轻易是驱除不了的。
而那团黑气像是知道了她的厉害,又或许是感觉到了夜漓的身份,不敢来犯,夜漓也无暇追逐。
她依旧寻觅不到鹤青的踪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气喘吁吁,筋疲力竭,这时,上空忽然出现一道亮光。
这道光驱散了黑雾,稍弱一点的妖邪被这光一照,身上瞬间燃烧起来,还没来得及挣扎,便在痛苦中灰飞烟灭了。
夜漓心下了然,是洛梓弈祭出了他的第三魂器,梦虚镜。
她知道这面镜子来历不凡,但有如此威力,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