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边咳嗽了一声,本能地拨通了妹妹的电话。
未接通的三十秒里,他感受到自己心跳的骤然加速,还有那股随之而来将他笼罩的惶恐跟无措。
喂
直到江云以含糊的嗓音传来,一切情绪才骤然消退。
怎么了哥?我刚刚在睡觉。江云以打了个呵欠,显然有好梦被扰的意思。
没事。江云边声音温柔地道歉,哄她:打错了,你好好休息,晚安。
电话挂断时,周迭的回复也来了。
[找到了,现在在警察局。人没事。]
人没事。
江云边的心安了大半,后半段的工作结束之后他才打电话问这是怎么回事。
周迭似乎在坐车,有些杂音:有个变态。
omega本身的数量就很稀少,更何况犯罪分子有意盯上了徐昭若。
说是尾随到了商城,徐昭若被诱导进入特殊时期,手机还在躲避的时候掉了,一个人只能躲在最偏僻的洗手间里不敢出来。
周迭在监控里看到她进电梯推测出来的路线,及时找到人送到医院,没有大碍。
江云边蹙着眉:人抓到了没?
抓到了,他没想到警方那么迅速,在地下室里被逮捕的。
周迭那边似乎到站了,江云边依稀听到司机说了个地名。
似乎有些熟悉,他问:你人在哪?
在门口。周迭看着已经收场的清吧,轻轻拢了下外套,不过似乎没赶上。
江云边愣了会儿,从员工通道出去,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周迭,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凌晨三点!
少年的声音从电话跟面前一起传来。
夜风吹起周迭的头发,他的外套半侧在一边,衬着里面那件校服的领子,在路灯的光下俊朗得不像话。
几个下班的姐姐看着他捂唇笑,低声道:来接女朋友的吧,青春真好。
江云边呵了声,心说真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他女朋友。
他过去:你不回家过来干嘛?
为了配合演出,江云边换了一身衣服打了点发胶,跟学校里时常摆着脸色的校霸不同,路灯昏暗的光下他看起来只剩清冷感,但露出了额头跟眉眼,又显得有点乖顺。
周迭看着他深蓝色的飞行员外套,猜到大概是谁借给他的,没什么表情:以为能赶上。
赶上什么?江云边不以为然,这里可没什么压轴美食或者歌手。
那就是赶上来接你。周迭从容地打断他乱七八糟的猜想,慢悠悠地开腔,我妈说,明天早饭是布丁蛋糕,问你有没有兴趣。
江云边是真没想到这个理由,没忍住笑了声:听着就甜,这不是特意给你准备的吗?
嗯。周迭看着他,眉眼露出了极浅的笑意,所以你要是拒绝了,我打算全吃完。
那必然不能。江云边成功被他挑起alpha那敏感得可怕的好胜心,我就要吃了。
周迭呵了声,垂下眼看着他的外套:那麻烦这位同学,在进我家门之前,把衣服换了。
他在清吧泡了一晚上,多少染上了各种各样的味道,江云边也知道,当着他的面就把外套脱了下来。
可以了吧?大少爷。
周迭没有说话,只是笑。
毕竟夜深了,江云边也不想大凌晨的跟人在这吹冷风,回头就去换衣服。
出来的时候,江云边换回了校服,头发也简单地洗了下,少了修饰后的温软回归了原有的张扬,脚步轻快地走到周迭身侧。
你也真是闲着,大半夜不回家睡觉过来等我下班。
这人惯会得寸进尺,周迭却纵着他:本来说好你请我吃东西。
江云边笑:可惜,你都错过了。
周迭散漫地将视线落在路边,才把自己的问题抛出来:你会唱歌?
不是我开玩笑,对唱歌这方面,我还是多少有那么点,江云边伸出手比了个度,这么点的天赋。
周迭了然,一副顺着他说的笑意:这么点啊。
江云边有恃无恐地点头:就这么点呢。
周迭叫了车,江云边坐在里侧时按下了车窗,回头问他:味道会很重吗?
意识到江云边说身上有没有沾染其他信息素,周迭垂下眼,手撑在车座上往江云边靠了靠。
周迭的脸贴到颈侧时,江云边愣了一秒,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那人说。
不知道,我闻闻。
呼吸扫过颈肩跟耳垂,江云边还没意识到痒的概念,自己就躲了一下。
enigma微凉的雪松味氲过鼻尖,扫开了萦绕了一晚上的其他气味。
江云边回头看着他,周迭靠回了窗边,神情淡然:还好。
没有染上其他alpha的味道。
江云边有一瞬诞生了某些奇妙的想法,刚刚周迭那个动作显然是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某寸领地被入侵了,可偏偏他却并没有觉得有其他什么不适。
是错觉吗?
车内安静下来,将近半个小时后,周迭还以为江云边睡着了。
刚想替他把窗户按回去,就听到他问:徐昭若的情况怎么样?
特殊时期提前了,可能要做个检查,但医生说没有大碍。
让她好好检测一下平均rbc信息素浓度之类的,不要留下后遗症。
周迭顿了一下,微微回头:你好像很了解?
江云边看着窗外,光影匆匆在他的瞳仁上留下色彩,却将他的轮廓沾得有些冷意。
我妹妹以前也被诱导过。
他的声音比夜风还薄,似乎一揉就碎,光从他的话里就听辨出这个人此刻心情的低落。
对江云边来说这是碰不得的过往。
周迭没有想到他会把秘密这样摊开,看了一会儿:你很难过。
班里的人都知道江云边很宠他的妹妹。
他垂下眼眸:是我的责任。
江云边永远也没办法原谅自己,要不是因为他这个哥哥失职,江云以永远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被隔离开。
江云边。周迭叫他的名字,到了。
到站了。
江云边嗯了声,慢慢地站了起来,看着一片寂静的小区。
我父母都接受不了那件事情,他们选择离婚,我妈妈曾经不允许我再接近我的妹妹。
江云边错了,但没有人愿意给他改过的机会。
应该说,哪怕他想改过,对江云以的伤害也不可能就此抹去。
我是个不合格的哥哥。我做错了很多事
江云边。
周迭的手顺着声音落到了他的发顶,似乎是控制好了力度,指尖没入江云边的发丝里,轻轻揉了揉,你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堪。
江云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安抚过,轻柔地揉他的发顶,温声地掰正他偏激的自我否定,还要把薄荷糖塞到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