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低迷的情绪出现了裂口,随着眼前的距离落到冰点。
死性不改。江慕回头看着病房,跟白阿姨道歉,现在。
不管您信不信,江云边一步没动,不是我主动打架,白阿姨靠过来的时候我也没有用力推她,她是
就算她是故意的,你也应该道歉。
江云边声音熄灭在喉间。
他以为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父亲会知道,有些谈话方式应该从单方面的命令变成相互倾听。
但到最后还是他以为。
这个男人永远只需要听话的孩子,不是真相。
江云边,现在她才是你的母亲。
谁是谁的母亲很重要吗?
反正他也不是被爱的那一个。
爸。江云边带着轻薄的嘲弄,看了父亲一眼,我不知悔改,这声对不起我不会说的。
您要实在生气,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
果不其然,江云边还是看到了在医院门外等着的周迭。
已经十二点了。
他伸手想摸眼睫,却发现脸疼得厉害,眼眶也被风吹得有点涩。
这估计是自己跟周迭认识以来,第一次那么狼狈的样子吧。
人走到跟前,江云边眯了眯眼睛,等他开口。
还好吗?周迭的声音很轻,那股清淡的雪松味一直萦绕在他的身边,江云边闻到了,感觉挺舒服。
还好,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你呢?
嗯?
你要回学校?我陪你。
周迭。江云边喊他名字时嗓音很哑,像是情绪的后劲儿犯了,有点倦,我不会有事的,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呆着可以吗?
话的最后带上了些许无奈的祈求,江云边真的没有精力再去应付他了。
他垂着眼,把外套拢紧,没有等周迭的回应。
应该说他也不需要周迭的回应。
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待着。
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江云边才发现自己走到了清吧附近。
从学校打车过来也要差不多一个小时,江云边后知后觉去摸手机想看时间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他指尖微抖,深呼吸一口气时才发现眼眶涩得过分。
云边儿?主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回头,才发现乐队几个人都在身后。
怎么在这儿?主唱有些诧异,今晚没有工作,他只是想过来看看另一支乐队到底什么本事,没想到能碰到他。
键盘手眯着眼睛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不是,你怎么哭了?
江云边被搂到了一家小酒馆里,酒馆的老板是个女beta,主唱的朋友。
听说小孩儿难过了,还特意开了个包间给乐队。
年纪轻轻就失恋啊,多喝两杯就忘干净了。老板笑着把单子放在桌面,对着主唱说:给你记上了哦。
主唱说了句谢了,吩咐几个人随便点吃的,才凑到江云边隔壁。
天啊,撒哈拉沙漠下暴雨的概率都比江云边流眼泪要高,我真是走了天大的运气才看到你哭啊。他笑着抽了两包纸巾递过去。
江云边也不是嚎啕大哭,眼泪把修长的眼睫毛凝湿,他感觉到泪珠要坠下来时才用纸巾沾一沾,其他时候都很努力地想把情绪憋回去。
见他不说话,主唱也不至于欠兮兮地去戳人家伤口。
酒上来,他给江云边端了几杯。
行,不说咱们就喝,喝完睡一觉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主唱没心没肺的,失个恋靠喝酒解决,跟人闹矛盾靠喝酒解决,一个人孤独寂寞也靠喝酒解决。
江云边以前很少陪他疯,但或许今天是情绪就位了,他拿起一杯仰头就喝完。
主唱吹了个口哨:不错嘛,来,我陪你一醉方休。
说得豪迈,三点的时候江云边喝了两轮,乐队这群一个比一个趴得快。
老板进来的时候看着横七竖八睡倒的一片,没忍住失笑:小孩儿,你把他们都喝倒了,你的情绪好点没?
江云边端着酒杯,没什么表情地把最后一杯喝完。
看样子是还没好。
老板却不打算给他添酒了,犹豫了会儿还是说:楼下门口站了个人,本来我是不多管的,但他穿着跟你一样的校服
麻烦您照顾一下他们。江云边站了起来,酒意后知后觉,他脚下有点软,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踩到了主唱的哪儿还是自己站不稳了。
踉跄了两步扶着门,他在门把手上喘了口气,甩了甩脑袋。
糟了,越晃越晕了。
四肢不协调的烦躁感跟一股无名的**烧上心头,跟刚灌下去的酒烧在一起,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不是让那人回去了吗!
现在都三点了啊!
楼下也已经没几个客人了,江云边刚出门时被冷风刮了个激灵,缓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站在路边的周迭。
真的是他。
脚步声很大,周迭回头的时候被江云边猛推了一把。
alpha像是把自己的身子都撞了过来,周迭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第二次江云边再撞上来时伸手拢住面前人的肩膀,低声:江云边。
我不是让你回去吗!你在干什么!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江云边被风吹得头晕的要命,只有第一下用了全力,后面的拳头都是软绵绵的。
他的嗓音从愤怒到委屈,最后干脆变成了哽咽,在原地不动了。
周迭叹了口气,轻轻地把人抱在怀里。
我担心你。他沙哑的嗓音低轻温和。
大半夜,不回学校也不回家,一个人在街上乱走。
信息不回,电话打不通。
走到这里跟成年人一起进酒馆,进去就是两三个小时喝酒。
说完,他才无奈地反问:江云边,我能放心吗?
你管我江云边吸了口气,鼻音很重,反正我没有人在乎,我去哪都一样,没人
谁说的?周迭的手微微垂落,将他紧握成拳的右手轻轻捏在手心。
喝了酒也没暖起来,指尖冷得像冰。
周迭叹了口气,用手心轻轻拢着,随后把他的手放进了自己毛衣里。
暖宝宝正热着,江云边的指尖触上去后很快就暖了。
察觉到他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周迭的手落到他的后脑勺。
我管你。他拍了拍江云边的发顶,动作很轻,既然你说没人要,那么面前这只小醉鬼从今天起归我了。
江云边被他按在怀里,脑子被酒精跟冷风搅得一塌糊涂,暴躁地骂道:你谁啊!什么东西归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