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又气又恨:“你为何不早些跟本尊说清楚,本尊不能帮你办到吗?为了报仇,非要搭上自己的命才甘心吗?!”
“帝尊,当年你单枪匹马地去报灭族之仇时,不也是抱着必死之心么?”黎魄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东西了,左顾右望地找朽月的影子,又有一面皂旗被毁。
朽月开始沉默,正如黎魄所说,当年她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去找烈穹的,眼前这个孤注一掷的少年,完全就是为了复仇而奋不顾身的另一个她。
教育别人的时候,她没有以身作则,少年耳濡目染,以她为目标,走她所走的路,然而却没有同样遇上一个能够救赎他的人!
“或许他已经被救赎了也不一定呢?”柳兰溪像是能读懂朽月内心的想法,适时地帮她点了一下迷津。
听到柳兰溪的声音,黎魄两手摸索着找到了他的位置,“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说以后帝尊由你照顾,我只想知道你说的这句话还算不算数?”
“自然是算数的。”
“好,以后帝尊我便交给你了,你要对她好……”黎魄捂着不断嗡鸣不已的双耳,在一阵剧烈的嘈杂声过后,连听力也没有了。
“本尊又不是没手没脚,不用人照顾!你小子都这样了还瞎操什么心,在作后事交代吗?”朽月说这话时,黎魄已听不见任何声音。
不明真相的陆修静手上拿着剩下的的四面旗赶回来了,他远远就看着倒地不起的黎魄,不禁面如土色,吓道:“紫龙这是怎么了?”
“陆修静,皂旗是用黎魄的三魂六魄做成,主天地命魂及其六识,你到底毁了几面旗子?”朽月急切地抓住他问。
“毁了四面,发现不对劲,就把剩下的都拿回来了……紫龙啊,毁旗即是毁灵,此事你为什么不早说?”陆修静怨道。
黎魄不能听见这话,但是知道一定是陆修静回来了,猜想他一定会问为什么,所以尝试作了回答:“道君,犯了错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这是我该受的。”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阴阳局,什么三魂六魄,地上躺的那两个人究竟是谁?”伏桓在一旁从头到尾都听得云里雾里,脑子一片混乱。
柳兰溪斜觑了他一眼,蹙眉道:“这局还没有破。”
是时,一阵尖锐的凤唳声自头顶响起,刺人耳膜,这是领头的冰凤凰呼朋引伴的信号。很快一呼百应,数千只冰凤凰纷纷响应鸣啼,霎时间天空集结了一群让人烦不胜烦的冷血飞禽。
凛凰伤痕累累地乘坐在一只冰凤凰背上,她嘴角高傲地上扬着,低垂着眉眼俯视地上那几只渺小的蝼蚁。她不屑地冷哼一声。俄而又忽作癫狂大笑状,叱道:“闯我圣域者,全都该死,一起去死吧!啊哈哈哈……”
语毕,所有冰凤凰纷纷鼓动双翅,无穷无尽的冰凌自空中不断挥落而下,密密匝匝地对着山上的所有人狂轰滥炸,令所有人始料未及。
“真是不妙啊,阴阳局布局被搅动,导致凛凰的认知出现了一边倒的混乱,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了!灼灵,快躲躲,否则我们都得被砸成肉饼!”柳兰溪拉起朽月的手催促她离开。
“躲?来得正好!”朽月一把甩开他,临阵退缩不是恶神的风格。
“还有四个不能动的,不能放着他们不管!”
陆修静急忙过去,打算抱起言仪的尸首先走,毕竟死者为大,不能让他死后连尸身都留不完整!
一边的黎魄既看不见,也听不到,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有人要动言仪的尸首,他拼命爬过去抢来抱在怀里,根本不让陆修静有抱走的机会。
“哎,黎魄,你这又是何苦?”陆修静又是一阵感慨。
“别动他,先解决这群冰凤凰再说!”朽月张开一个半圆的结界罩在黎魄周身,暂时可以抵挡一阵冰凌的冲击,不过也是扬汤止沸,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陆修静当即表示同意:“好,我去吸引它们的注意,你趁机从背后下手!”
两人昔日对敌时一直是如此分工合作,完全没有考虑把柳兰溪也安排进去。
这下柳兰溪不乐意了,朽月总觉得他碍事没用,现在刚好有个现成的表现机会,有心想让她另眼相看,于是召出殷绝剑第一个冲出去。
陆修静和朽月当场傻了眼,异口同声道:“他什么时候这么有干劲了?”
结果三人踏火,乘风,御剑,各行其是,胡打一通,根本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实行。他们逮着一个灭一个,逮着两个灭一双,畅快倒是畅快了,就是闹得一片狼藉。
空中火光连天,刀光剑影,飞鸟乱撞,冰凌猛砸,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在雪地上,冻成冰蛹的伏桓脱离迷局,渐渐有了点清醒的意识。
他首先看到了尸身已经凉透的二儿子,不禁痛哭流涕,仰天悲呼一声:“吾儿啊!到底是谁害的你!父君必将他碎尸万段!”
他忽然就想起了之前有条紫龙要杀他,接着就有个人突然冲出来奋不顾身地挡在他身前,原来,原来这个人竟然是他的儿子言仪!
“孽畜!是你杀的吾儿!”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伏桓当下怒火中烧,强行破开了身上的禁锢,他踏着一地碎冰,怒不可遏地朝又聋又瞎的黎魄击出致命一掌。
黎魄五脏六腑被这一击猛然震碎,意识模糊之际,五感全失的他仍在不断摸索言仪的所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