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后宫过了一夜,凛凰还在疯疯傻傻地在院子里瞎转悠,嘴里喊着念着言仪的名字。她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透着一股难以消弭的疲态,应该是喊累了,声音有些沙哑,不似昨夜那般嘹亮张狂。
三人准备离开北辰山,朽月最后见凛凰的时候,她正魂不守舍地依偎在门边,目光空洞无神,身子像没有骨架支撑一般,再没了以前的精气神。她已经认不出来谁是谁了。
朽月和陆修静要去启宿山,至于柳兰溪,没有任何意外地又被撇下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争取一下,于是拉着朽月的袖角目光极尽哀怜:“灼灵,你忍心抛下我?”
他扯住的袖子被陆修静从中作梗地断开,这道士还不忘报之前的嘴刀之仇:
“瞎扯啥,那地方你去了也是找死,就不能有一点自知之明吗?赶紧回你的魔域去吧,不是乐不思蜀么?那里才是你的天堂!”
“你去幻月岛等我。”
朽月不知哪来的恻隐之心,话一说出口,旁边的两个人同时都愣了。
能得灵帝青睐,这是何等的殊荣?怕得是祖坟冒青烟吧?
柳兰溪受宠若惊,霎时心花怒放:“真的?我没听错吧?!”
陆修静被朽月这种过分迁就的态度惊呆了:“不是吧?火折子,你脑袋没烧坏吧?你真要让他去你那儿啊?千万别怪我没提醒你,要让元祖知晓这事你就死定了!”
朽月上下审视他一眼:“你不说就不会有事。”
陆修静:“……”
幸福来得太突然,柳兰溪心里默默乐开了花,满眼希冀地问朽月:“灼灵,我是你第一个邀请去你家的人吗?”
“不啊,元祖,烛照,我,还有言仪不都去过么?”陆修静掰着手指数道。
柳兰溪惯常自我调节和宽慰:“没关系,我必定是第一个去她家做客的魔。”
“这倒是真的,我就纳闷了,杀魔如麻的恶神怎么就对你心慈手软了呢?”陆修静回身再次确认朽月的精神状态:“火折子,你脑子还好吗?莫不是被凛凰的疯病传染到了吧?”
朽月没理会陆修静,她回睇一目身旁目光灼烫的少年,不觉移开视线,反手丢了一块牌子给他,问:“知道怎么走吗?”
柳兰溪笑意深深,几乎不假思索:“知道。”
“什么,路你都打听好了?”陆修静一腔愤慨地揪着柳兰溪的小辫子,指道:“火折子,他居心叵测,小心引狼入室!”
“行了,还走不走?”朽月抬起长腿横踹了陆修静一脚,“就你事多!”
陆修静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朽月拉着走,他将手习惯性地往朽月肩侧一勾,把她揽了过去,他觉得兄弟之间的勾肩搭背再正常不过,以前也并无不妥。
但这阵子老是感到不大对劲,只要他一伸手,背后总是会传来一股要命的杀气。他回头对上柳兰溪吃人的目光,总算知道症结所在,不免暗自咂舌。
他催使朽月全速赶路,等甩开了和柳兰溪的距离之后,才停在半道上对她倾吐肺腑之言:
“火折子,柳兰溪这小子绝对有问题!他无缘无故地靠近你,你觉得他会无所图吗?”
“还有,关于他的身份很可疑,他说他是魔,但在魔界之中你我为何从没听说过有他这一号人物?上次的折阙池事件也好,这次的北辰山事件也罢,他明面上在帮我们,背后鬼知道是不是和那个魔巫是一伙的呢!你可别被他单纯无辜的假象蒙骗了,魔之所以为魔,是因一念执迷,轻易改不得的!你别以为他做几件好事就能改头换面,一心向善从此洗白,这纯属天方夜谭好不好!”
朽月面无波澜,平静道:“你的长篇大论说完了吗?”
“说完了。”
“那走吧。”
陆修静:……
道士内心一片拔凉,感情他说了这么多她居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苍天呐,她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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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碧海蓝天中央,悬浮着一座弯月形状的小岛,这岛为灵帝的神邸所在,有阵法结界所护,又有一只荒古猛兽裂冰白虎看门,故鲜少有外人造访。
这天白虎虚肆正蜷卧在岸边晒着太阳,吹着暖风,打起了盹。幻月岛安逸宁静的生活愣是把荒古猛兽打磨成了好吃懒做的家猫,一只蝴蝶落在它的鼻尖上,在梦里都透着一股清新美妙的花香。
“请问,这里是灵帝的家吗?”
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搅碎了美梦,蝴蝶也被吓跑了,白虎眼皮没抬,只当还在做梦:“没错,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