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晚阴的声音,大黑球翻了个面,一张长满尖牙的大嘴豁然惊现,而后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弧度,忽地发出一连串令人费解的怪笑,桀桀桀,桀桀桀……
笑声异常嘶哑难听,刺耳得让人毛骨悚然,黑球突然打了个饱嗝,从大嘴里呼出的煞气混合着腐臭的胃酸尤为熏人,让晚阴差点原地祭天。
“转回去,快转回去!”晚阴捏着鼻子,五官嫌弃得皱成一团,“臭死了,我之前在你肚子里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臭来着!”
大黑球似乎不会说人语,有些委屈地“呜呜”两声,灰溜溜地转过头去,这家伙倒是很听她的话。
晚阴舒了口气,终于活过来,她低头看着满手的鲜红,记得哥哥以前是有教过她医伤的法术,但是……她给忘了。
左右只是皮肉伤罢了,她的恢复能力向来很快,血还没凝固,伤口却先快速愈合,用法术治疗反而多此一举。
晚阴把污浊的双手胡乱往身上抹了抹,站起身来左右观望,发现祸央在视野之内消失了。
她记起刚才大黑球直接朝那魔头冲撞下来,不出意外,八成他已经变成一滩脓血肉糜,惨烈归西了。
瞧瞧,这叫什么,这就叫恶有恶报啊!
晚阴心里一阵窃喜,又有点不敢相信,忙对黑球道:“大块头,快把屁股挪开,让我看看大魔头到底死了没有。”
大黑球不情不愿地转到正面来,它整个身体就是一个球状物,有弹性可任意拉伸,除了嘴巴以外没有其他的器官。
那张尖牙大口不敢造次张开,但好像有了情绪,哼哼唧唧的,嘴角一直在不满地抽抽。
“喂,大块头?”
晚阴疑惑地盯着黑球,可它就是一动不动不挪窝,怎么劝都没有用。
她总觉得跟它交流有些困难,有时候跟它说话它会听,有时候偏偏又喜欢跟她对着干。
说也奇怪,这个黑乎乎的圆球一直默默地跟着自己,就好像形影不离的影子一般,怎么甩也甩不脱。
原先晚阴对它还持有警戒,可匪夷所思的是,每到关键时刻,黑球总会挺身而出帮她度过危机,对她完全没有任何敌意。
她回想起在旋铃阁被困烈日金光阵时,有个帮她抵挡炽目烈光的黑影,八成是这个圆球,当时它体型还没那么巨大,像只在房里到处乱窜的耗子。正是有了它的帮忙,晚阴才得以架设黑暗之桥逃离启宿山。
无独有偶,现在栀叶原的那块大黑石头,毫无疑问也是它所幻化的,想为孤身离家在外的人遮挡一夜寒风而已。当她陷入祸央的魔煞鬼境后,黑球又及时张开大嘴将她吞入体内,为她隔绝腐骨蚀魂的凶煞之气。
甚至连刚才的情况也是,它之所以会对祸央作出攻击行为,估计是看见自己因他而受了伤。
虽然帮过晚阴多次,但这颗黑球行为逻辑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比如说这货非常能吃,这一路上看见什么吃什么,永远吃不饱的样子,看来它长了一张大嘴果然是有原因的!
而且最为要命的是它吞吃的食物越多,体积就膨胀得越大,饿的速度会加快,需要越来越多的食物满足它,如此循环往复,无休无止,会是个大麻烦。
“你没叫它的名字,它当然生气。”
正当晚阴还在纠结黑球的事,祸央那清冷的声线冷不丁地在耳后响起,像一阵从北极吹来的风雪,她后背寒毛乍起。
晚阴刚准备回头,一只锋锐的利爪骤然从后面伸来,扼住了她脖子。
祸央的下巴抵在她头顶上,阴恻恻地笑道:“是不是以为本座死了,所以高兴得不得了?”
“你……你怎么会,刚才不是……”晚阴结结巴巴,双眼惊愕不已。
“呵呵,本座会傻到站在那儿让它砸吗?笨。”祸央用长指甲勾缠晚阴的发丝用力扯了一下,算是对她幸灾乐祸的惩罚。
“啊——疼!又不是我让它袭击你的,你有气也不能冲我身上撒吧?”晚阴怨愤地抗议道。
“你们是一伙的呀,我打你就等于打它,一样的。”祸央歪了歪头,唇角扯了个上扬的弯弧,两颗兽牙便如破土的笋尖般露出头来。
“我连它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怎么能算是一伙的?”晚阴无辜地辩白着,这种时候保命要紧,她得赶紧撇清和黑球的关系。
“少抵赖。”祸央别有深意地瞅了瞅黑球,略微研究了一番,猜测道:“它应该是源自你身上的黑暗之物。本座若是没猜错,你近期必然动了坏情绪,或者冲破了什么禁锢,故而把这玩意释放出来了。”
“坏情绪?”晚阴不禁陷入深思,难道真与她的负面能量有关?
祸央幸灾乐祸道:“也难怪。长期被关在小房间里无人问津,枯阳还对你不理不睬,外面每一个人都指望你献身祭天,从而解救苍生于水火。唉,好可怜,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价值就是死亡。”
晚阴小脸涨得通红,想骂人,发现肚子里没有存货,憋了半天,只能从嘴里艰难地蹦出一字:“你!”
祸央故意气道:“呵呵,你死了,人们还要吹锣打鼓,放鞭炮庆祝呢。”
晚阴捏了捏小拳头,愤愤地瞪着他:“你也好不到哪去!”
“本座比你强些吧,谁想我死,我就让他死!”祸央回头扫了眼那群窝囊的阶下囚,嘴里应该含着猖獗的笑,这只魔头委实气人得很。
晚阴无言以对,但又有点羡慕,现在的她宛如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能躲在哥哥身后寻找避难所。
她改变不了自己的处境,屈服于现实,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藏、躲藏、还是躲藏!请问她是什么丑恶的脏东西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被千人唾、万人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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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好忙,无暇分身,随缘更了,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