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轻声道:“卿便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必会想办法保住卿。”
那种犹豫又贪婪的心火,再度被引|诱出来了。害怕与欲|望,不断在心中纠缠。
郭氏拥有很多,也缺乏很多。她拥有常人得不到的地位、尊崇、锦衣玉食,但也缺乏安稳和自在的安全感。总觉得随时会被人威胁、命运亦操于他人之手。
甄氏认真地寻思了片刻,轻轻点头道:“好像真的那么想过,跳下去当然是摔得血肉模糊。不过回头我就忘了,没有像君一样还记在心里。”
郭氏红着脸点头道:“这个法子,至少比前一个好。不过我的姿态确实有点不像话。”
以前先帝在位时,对宫廷里的人想杀谁就杀谁、包括皇后,她只能谨小慎微地过活。现在她好不容易做了太后,但朝廷内外从上到下、连宫廷禁卫中也有权臣收买的人,她照样如在牢笼。
郭家家族如今已有荣华富贵,家势兴盛。但毕竟全都是叔父、堂叔家的人,郭太后决定不了他们的选择,最多只有一定程度的相互依赖。郭家因为有她做太后、便能因诸公的拉拢而获利;郭太后也因为郭家家势兴盛,地位能得到一些拱卫。仅此而已。
郭氏摇头道:“没有想不开的地方,就是偶然莫名会有这样一种想法,想完之后自己也觉得可怕。本来不畏惧高处,这么一想倒越看越可怕了。卿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不得不说甄氏很有想法,而且她能把过程说得、与刚才回忆的描述不一样。甄氏也了解郭氏的性情与她不一样,所以感受和反应之类的叙述也不相同。
郭氏沉默稍许,便说道,“只是说说而已,卿以为我们真敢那么做阿?”
甄氏笑道:“越年轻的儿郎,看见美色越容易昏头,君瞧我,打扮美一点,什么肉都没露,两句话就让他就范了。”
郭氏轻咬了一下嘴唇,心里仍然很紧张:“卿的胆子真大。”
“只要安排好,又不会有外人知道。”甄氏看着郭氏的眼睛正色道。
甄氏观察了片刻郭氏的神色,撇嘴道:“又没有外人,别装了。我不信君在宫里那么长日子、什么也没做过。”郭氏垂着双目,便犹豫着把手轻轻伸向交领,慢慢探入长袍中。甄氏在身边继续描述,现在她说得很细致,就好像是真的发生了一样。
但对秦亮的描述,倒与先前的说法差距不大。甄氏又重复了一遍他的手是什么样的、臂膀是如何的、有很浅的山羊胡云云,以及各处的模样,但郭氏并不嫌甄氏赘述。
她只能克制自身的各种想法,表现得非常安分守己,这样一来、权臣应该就没必要拿她怎么样。不过当她想到各种需求时,仍会感觉到内心的心魔。
郭氏忽然问道:“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秦仲明不会愿意罢?”
过了好一阵子,郭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甄氏见状也住口了,然后从袋中摸出了一张手绢、默默地递过来。郭氏也伸手接住。甄氏扬了一下下巴,蹙眉道:“君这么握不疼吗?”郭氏白了她一眼,把脸轻轻侧向一边,并不回答问题。
“姐有这份心就行。”甄氏点了点头,她又沉声道,“想做就可以做、就好像将要发生一样,这样想想是不是更激动人心?我也喜欢想这样的事,而那些明知不会发生的东西、多想也没意思。”
甄氏轻声道:“之前倒是说好了,那么做只能一次,多了容易出事。”
郭氏笑道:“卿自己信吗?”
甄氏红着脸道:“我其实也要名声的。那些流言不过是捕风捉影,可从来没坐实过。本来就没有的事,能找到什么真凭实据?”
郭氏不言,这时她观察到,雨似乎小了一些,远处的景阳山、已经能看到黑漆漆的山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