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君“嗯”地回应一声。
玄姬应道:“知道。”
刚躺一会,白氏便进来了,白氏的脚步声骤然加快,上来便拉了玄姬一把。玄姬毫无反抗地被弄成了平躺,胸襟微微平摊后、倒觉得似乎轻了一点。
白氏观察着玄姬的眼睛,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汝的心思!”
……王家宅邸前厅,刚刚听到消息的王令君、已直接瘫坐到了地上,薛夫人等人急忙扶住她。王广也起身过来了,一群人围住了她。
王令君道:“姑这么看着我做甚?我没有失心疯,昨晚又仔细想了许久。天天与夫君在一起,我知道他,但凡有点活命的机会、他就会想尽办法保命,没那么容易死。像奏报写的那样、决意殉国,完全不可能的事。夫君多半是被蜀汉俘虏了,他会立刻投降,再设法逃回来找我们。怎么没人信我?阿父也是这样。”
王广听到这里忙道:“此乃军中奏报,还能向朝廷谎报军情吗?令君可不能这么辱没先夫。”
“唉……”王广只能叹息。
玄姬没吭声。
王令君蹙眉道:“昨晚我听阿母说起,白夫人和何家的那件事,姑没有反对?”
“是吗?”玄姬怔怔道。
俩人跪坐在几案旁,沉默了一阵,玄姬开口道:“去年在这里,我唱陌上桑、令君跳舞,多高兴阿。就好像是昨天的事。”她回顾左右,又轻声说了一句,“此地还是什么都没变。”
王令君叹了一口气道:“夫君交代过,说姑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商量。”
王令君看了她一眼,说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姑先不要急。”
王令君忽然问道:“姑是不是想自尽?”
王令君脸色煞白,说道:“不可能!他绝不会那么做。”
“哦。”玄姬应了一声。
不是嚎啕大哭,她只是一阵一阵地抽泣,别人说什么话,她也全然不理会,只顾在那里发出“呜……呜”缓慢的沉闷声音。声音不大,却持续了很久,怎么劝也劝不住,便像是活回去了、变成了个哄不好的孩童。
她想到自己,活着就为了等死后的那个名。事到如今,也只能为秦亮争取身后名了,这是她唯一还能做的事。
她径直回到前厅东侧的庭院,穿过“咿咿呀呀”歌女练着歌喉的大亭子,沿着走廊往里走,到了那处以房屋围成的小院落。进了卧房,她便径直坐在榻上。
玄姬还是没有争执反对,白氏顿时轻轻吁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惬意的微笑。
白氏劝道:“人都死了,何况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汝就放下罢。何尚书娶的可是公主,何家这样的家势,又是让汝去做结发妻,我觉得差不多可以了,不要错过为好。”
浑浑噩噩过了一天。玄姬次日才去王令君的庭院里,她走上阁楼,果然王令君正在上面、眼睛又红又腫。
玄姬闷闷道:“懒得和她说。”
薛夫人说道:“令君别急,先坐着。”
王令君悄悄说道:“他有多舍不得我们,姑还不知道吗?姑还得继续要挟白夫人。”
令君这么一说,玄姬觉得心里似乎暖和了一些,急忙用力点头:“我从不想与那姓何的扯上关系,何晏父子皆非好人。”
王令君想了想道:“万一夫君真的死了,也要先把尸首运回来安葬。姑不要想着自尽,我把姑藏起来。以后姑死了,我找人把姑悄悄埋到他的棺椁下面,到时候我也可以名正言顺地遗言合葬。我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过得多高兴。”
玄姬寻思了一会,问道:“若是卿先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