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后笑了一声，随即又收住了笑意，叹了一声道：“卿至少想见不难。”
郭太后幽幽道：“何止？我都不知道还有几十年该怎么活，忽然觉得日子好没意思。”
以前没与仲明见过面、只听甄氏描述，郭太后便很好奇。她以为只需要见一次面，亲自体验一下、甄氏说的感觉就行了。但事与愿违，现在她反而感觉更加难受。
郭太后想到这里，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只能闻到焚香的残留、各种香料气味，混合在潮湿的空气中。
沉默稍许，郭太后又轻声道：“因为是仲明，其实也没什么。这种事最不能接受的、是怕遭人嘲弄，事后被出言俉辱。仲明不可能那么做、那么说，卿也是我信任的人，所以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甄氏沉声道：“我说了很上瘿罢？之前几个月没见他，我用膳食都觉得没味道了。”
郭太后好像没睡太久，但此时已经睡不着了。她刚醒来，脑海里便全是各种各样的感受与片段，此时她才发现，更难以忍受的、其实是时间。
“何况。”郭太后便俯首在甄氏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郭太后也从睡榻上站了起来，让几个宫女服侍着穿好袍服。
郭太后观望了一会，顿时觉得天地间的万物、好似都已黯然无光。
甄氏想了想道：“姐可以找些事分散心思，要不，弹一首曲子给我听罢。”
郭氏的脸有点异样，看了甄氏一眼道：“不是卿教的？中午在叔父家才用过膳，都饱了。”甄氏跪坐在那里、顿时瞪着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甄氏揖拜后主动说道：“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雨，没到宫门、忽然就下起来。”
郭太后随口道：“去给甄夫人找件深衣。”
她双手緊緊地交叉在前面，这样就好像正被他抱着一样。
甄氏摇头道：“姐可别这么想。”
窗户外面的大雨仍然未停，一阵阵飘起的帷幔之外，天空已经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阴云密布。雨中的树木也好像灰蒙蒙的，完全没有盛夏的绿意。
没一会，宫女带着裙袂潮濕的甄氏走了进来，地上的木板上也留下了一串雨水脚印。
郭太后这会没什么事做，便点头应允，接着她便唤来了宫女，搬琴案、焚香。
“叮咚”的拨弦试音之后，悠扬的琴声便在雨中响起了。甄氏的话似乎有道理，郭太后觉得好像心里好受了些。她要回想曲谱、还要留意手法，心里便少了很多想法。
不过音律本身就会激起一些意象。郭太后一边弹奏，一边看甄氏，眼前看到的、却仿佛是秦仲明的样子。
雨天的午后，潮濕的风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她的衣裙与发丝飘逸。她弹着琴，仲明微笑着倾听，他的眼睛里满是欣赏爱慕与绵绵情意。不用说什么话，只消那目光的交流，便让她心里暖暖的，教人十分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