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暗自狐疑的情况,总得有人出来挑明,司马师终于干脆说道:“爽府有人警觉,担心我们会突然发动什么密谋,所以先把殿下藏起来或除掉,让我们没有名分??”
高珣想了想道:“两座院子的围墙挨着,就隔了一条巷子。地道两个出口都靠近后墙,几乎仅容一人弯腰通过。前面的口子在木地板下面,内垫夯土;以至那些宦官好一阵也没找到,后来掀开了大片木板,才发现其中蹊跷。此乃蓄谋为之。”
高珣继续道:“廷尉府派人去了各城门,严查出城之人,尤其是妇人。但要关闭城门搜查,尚需等待上奏、得到诏令之后。郭立、甄德父子,高廷尉也劝诫他们暂时不要离开洛阳。”
高珣揖拜告辞。
司马师轻轻点头。
司马师进来关上门,四个人挤在一张几筵周围,房间顿时显得有点拥挤。
这时中书监刘放淡淡地说道:“若甄氏是内应,趁殿下睡着、放歹人入内,打晕殿下就能掳走。”
孙资与刘放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
先把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司马师便道:“此事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廷尉已在洛阳各城门设卡,但殿下可能已经不在洛阳城内。随行的宦官宫女都在,只有殿下身边的甄氏不见了人,廷尉接下来会查甄氏结交之人。但据说那甄氏是个生性放蕩的寡妇,有很多奸夫和男女密友,查起来、涉事之人会非常庞杂。”
一行人来到皇宫东南边的太傅府,司马师走进了邸阁下面的券室,然后推开一道小门。狭窄的房间内,果然孙资刘放都在,阿父也坐在上位。
司马师等他下车,便对前面说道:“回太傅府。”
一时间几个人没吭声,因为郭家与司马师关系不错。
司马师忍耐着怒气,沉声道:“如果曹昭伯真不知情,那人却把我们害惨了!曹昭伯必会怀疑、此事是我们干的。”
司马师欲等众人走了之后,再亲自去看那院子和地道,但此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地道是什么样子?”
高珣便道:“院子是殿下义妹甄氏置产,仆等正在找那院子以前的主人。另外问了殿下的随从,除了甄氏、所有人都还在。”他接着降低声音,小声道,“随从头目、中宫谒者令张欢,似乎是投靠了大将军府的人,廷尉一时没敢轻举妄动。”
孙资刘放二人都愣了一下,刘放问道:“何意??殿下会自愿离开皇宫?”
司马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确实更镇定一些,他说道:“以曹爽的胆量,此事不一定是他所为。不过爽府倒有几个人胆子大,做事乖张离奇,诸事不经深思熟虑、且不顾后果,确有可能。”
司马师道:“中宫谒者令张欢就是爽府的人,但廷尉暂且没敢动他。里面也有一个我们的人,我派人去问了他。说是行宫卧房内一个多时辰没动静,然后有人去奏事、才发现蹊跷。”
此时司马懿脸上的皱纹几乎都聚到了一起,恐怕他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
这是一个相互猜忌的过程。如果事情不是曹爽干的、甚至曹爽自己也不知道,那他就会猜忌,首先怀疑的对象多半不是他们自己人、而是司马家!
理由很简单:司马家想把殿下“保护”起来,因为司马家不知道爽府会对殿下做什么、殿下会不会暴毙?殿下万一暴毙,皇帝又在爽府手里,那司马家便很难在洛阳做什么事了。
四人沉默了许久,这次司马师却没有忙着要走。哪怕有一段时间不说话,他也呆在原地耗着。
良久后,司马懿忽然道:“我身体不太好,手脚已有些不听使唤,大郎来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