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亮想了一下,黄远一家的底细很清楚、从上辈人就是附农,本来就没什么问题。而且秦亮做过校事令,找校事官打听点洛阳的公开消息,也不是啥了不得的事。
来人正是黄远和他的妇人。他叫妇人打扫房屋,自己要去检查瓦顶是否漏雨,还对妇人说了许多话,大概是府君对他一家有恩、感恩戴德之类的;又说王康饶崇也是庄客,却做了官,他只消先做一些能做的事,将来也能为府君效力。
他便点头认可了此事。
这样的人、来查这样的案子,陈本能查出个鬼来。考虑到夏侯玄的关系,陈本临时上任廷尉、显然是征治站位的结果。
而那个陈本,秦亮也知道一些。秦亮在做校事令的时候,有关这些出身大士族的官员文书、他几乎都看过。陈本与夏侯玄关系很好,但压根不懂刑律、也没有半点经验,且是个完全不管具体事务的人。
看到这里,秦亮顿时稍稍舒了一口气。
隐慈便揖拜道:“仆先告辞。”
此时他一个郡守、其实杀了人不算什么大事,掳走太后却比杀人严重多了。可见人们敬畏的、多半不是人的生命,而是法律的制裁。
秦亮展开看了一下,抬头问道:“校事府朱登的信?”
秦亮只得故作有点吃惊的样子,不禁看了隐慈一眼。
传递消息的黄远、多半是骑马而来,竟然比秦亮等人先到六安。
秦亮点头道:“卿办得很好。”
秦亮再次回忆了一遍自己干的事、很谨慎。时间过去太久了,那院子附近本来就没什么人来往、院子前面的窄巷子从没遇到过行人;何况每次秦亮都披着蓑衣、压着斗笠。案件也不是命案,现场屍体凶器之类的一概没有、连痕迹都很少;此时更没有指纹鉴定、基因检测、摄像头等各种技术手段。确实不容易查到他。
隐慈又道:“现在还不知干这事的,究竟是大将军府、还是太傅府。”
他心里仍旧是提心吊胆。有一种犯了命案的不安生感,仿佛变成了个没落案的逃氾,就是那种睡觉都不怎么踏实的感觉。
隐慈点头道:“仆无法常去洛阳与他见面,便告诉他,若是洛阳发生了什么事、便写书信送过来。”
黄远便是管洛河南岸庄园的庄客,是个目不识丁的壮汉。秦亮一下子记起后,还想起了那壮汉说别人叫他阿黄、狗子,斗大的字只识两箩筐。所以秦亮才取了个名字。
秦亮一时间没想起黄远是谁,片刻后才想起。幸好黄远的名字、是秦亮给取的,所以他才有印象。
不管怎么样,这回曹爽又算是莫名地帮了秦亮一把!当然太后的事,其实也利于曹爽府。
加上现在的洛阳、两谠的目光都在对方身上,他们更不会联想到秦亮这个“不相干”的人。
因此他应该不太可能暴露,忧心只是本能反应而已。
再说就算怀疑他,也没人敢随便查,秦亮手里八部人马、加上皇太后殿下的印绶。现在再想对付秦亮,洛阳来的人少了、直接是送人头;来的人多了,那便不是查案、而是平叛。
秦亮鼓着腮帮“呼”地吐出一口气,心道: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