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阙关南的司马氏逆军,依靠鹿角、拒马、壕沟等简单工事,用偏军射住了阵脚,主阵向北收缩。后面还有关楼,关楼上有床弩。
短兵相接的冲锋一旦收敛,战斗烈度便迅速下降,暂时陷入对峙局面。
秦亮军的部分骑兵也需要修整,换下伤兵、补充兵器、整顿队列,让人马歇口气。冷兵器的战斗,人和马的体力都很有限,中途不可避免地、会有战斗间隙。
庐江兵屯只要骑兵没有保持足够的战斗力,大伙就不会贸然进攻。
重步兵阵列的长矛阵、正面近战压阵没什么问题,但是两翼需要骑兵掩护,否则可能被敌军步骑白刃冲垮,毕竟屯兵还是屯兵。正面的矛兵,也需要综合弩兵,用弩、刀盾、甚至投石机进行保护。
所以秦亮为了稳妥起见,南线放了三四千人的中外军正军,这帮人白刃混战更厉害。庐江兵屯第一、二部,则在北线做预备队,因为庐江兵组织系统更科学、打防御战时不容易崩溃。
秦亮见敌军大量精兵步卒被俘虏、并收缩战线,遂将南面指挥权交给了杨威。
杨威是郡守部曲的部校尉,起兵后又兼领了庐江都尉,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节制庐江郡屯兵各部。至于军中的另一个都尉马钧,以前只因都尉是五品官、马钧才做了都尉,实际上他从来没管过庐江郡的军事。
角声响起后,秦亮看旗帜,骑马过去找到了文钦。
秦亮叮嘱道:“庐江郡屯兵的作战方式、不同于中外军,都尉杨威这几年都在庐江练兵,更熟悉屯兵。文将军有大将之才,定知战阵上需要一个明确的决断者。故文将军应暂且听从杨威的号令,此时不要计较地位高低,打赢了战役,太后皆有封赏。”
五百人的步兵大阵,便看起来人山人海了,还有很多大小不等的方阵组成战阵,轻重兵器多样、还有工事。只要没有大面积崩溃,战斗就不会结束。
秦亮转身指着右边的红色旗帜:“那面旗就是杨威的人马。记住黑色令旗摇动,便是在知会文将军进退。”
秦亮看到了令狐的大旗,但并没有过去。他在马背上回顾四下,周围几乎是一片平原,除了伊阙山、没有找到高地,于是他便带着人沿着大阵后面跑马,就地观望。
他早就思考过了,此役的核心想法,仍然是趁司马懿没准备好的时机、进行实力硬拼,而非与司马懿比计谋高低。
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了,寻常此时正是放松休息的时候,秦亮在原地呼出了一口气,却仍旧感觉不到轻松。
秦亮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司马懿掌权的时间太短,根本没准备好!
大战一直持续到夕阳西垂的时辰。
秦亮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恩谈不上,我至少不会害汝。”
他的判断依据,便是那些溃散的大小方阵的情况。
谈论了几句,秦亮便与文钦告辞,带着随从骑兵和旗手,调转马头向南走。
如果强行进攻,力竭之后的兵马、遭受对方以逸待劳的整肃方阵反击,多半可能反被击溃。攻守又重新转变了。
即便是同样溃散修整的人马,勤王军这边也组织得更快。而对面的远处,敌军后面有大量乱兵,许久也聚集不起来,全靠人多在硬抗。
不过司马懿军的组织本来就有问题,若是晚上袭营,估计自己人就跑散了。敌军发动袭营的可能性不大,只是有备无患而已。
尤其是经过了近战冲杀之后,无论胜败、参战的人马都会撤下来修整;只是被击溃的人马更难重新组织。
估计还是因为洛阳新五营的将领人事、以及士气有问题。即便是军中有军法,但实际临阵时,武将若不熟悉手下的将领和士卒,便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困难。
显然双方的军阵不管如何变幻,都不可能把所有人挤在一起,会由各种单位组成。
大军要绕行后面的伊阙山、熊耳山豁口比较远,但骑马赶路,没一会就能赶到北面战场。
许多将士都发现了秦亮的旗帜,不断有人回头看来。
秦亮又道:“令狐将军、王将军都是我的叔辈,却仍听从我的军令。大敌当前,大家都只是为了能够勤王胜利。”
这样的大战场、横面摆得很宽,交战面就更大。但是因为技术问题,空间拓展之后、作战效率却并不会成线性上升。
于是秦亮便教身边的一群人喊话:“死伤有抚恤,家眷有所养。战胜有封赏,日后必善待!”
无数的杂兵仍在赶着车,把伤兵往后方营寨运送。战场上的尘土未散,风一吹过,烟雾便在地面上移动,夹带着血腥、臭味等复杂的气息。
事物越复杂,出的问题就会越奇怪。这样的道理,不仅适用于军队,几乎是一种普遍规律。
这边的战阵更加宽广,大地上尘土弥漫、烟雾滚滚影响了视线,向北眺望根本看不到大阵的尽头。如此大战、只靠一两个大将,根本无法及时控制军队,只能依靠各部武将,相机组织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