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仿佛可以倒流,秦亮恍惚又回到了伊阙关战场上。敌军已经溃败了,他跨着坐骑,在山水之间的开阔地上驰骋,“哒哒哒”的马蹄前后交替飞扬,速度极快,每一跃的行程都很长,欢快的马儿在尽情地释放着马力。迎面吹来的风中、带着雨水,惬意非常。他真想大声欢呼,战役的胜利已在眼前,洛阳就在前面了!
人生难得几次开怀,抛弃杂念,忘记保留,那天的心情确实值得记住。
他又想起了六安城的除夕守岁,满城的灯光。唯有熬尽精神,迎接新年的曙光,一个疲惫而喧哗的佳节、才算是圆满。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人生不会总在欢乐之中,心情总会平息,佳节亦会过去。一切都会渐渐地恢复平静,回到现实之中。
秦亮坐到了塌边,转身伸手拉了一下、用旁边的深衣遮到诸葛氏身上。
诸葛氏抱着深衣,想支撑着起来,手臂却是一软,“咔”地一声、身体又重新摔到了榻上,疼得她闷哼出了一声。她艰难地坐起来,把绢布团从嘴里取了,转头侧目、又拉开被褥遮住榻上的布垫。
两人沉默无言,只有窸窸窣窣的丝织品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穿戴整齐的诸葛氏也坐到了塌边,双手仍然抱在前面。她两颊的红晕仍未消散,潮濕的一缕青丝粘在了脸部皮肤上。
妇人变脸很快,刚才情绪饱满的神情和声音已经消失不见,诸葛氏故作冷淡地小声问道:“秦将军说过的话算数吗?”
秦亮转头看向她:“人与人不一样,是罢?”
秦亮看着诸葛淑单纯的眼神,仍有稚气的脸上、单眼皮的眼睛里是一无所知的样子。不过诸葛淑恐怕做梦也想不到、秦亮干什么,所以她的神情似乎很正常。
诸葛氏没吭声,秦亮道了一声告辞,大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木门。他跨出门,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诸葛氏急忙把目光避开了。
“到处走了一圈。”秦亮随口道。
诸葛淑又问:“仲明明天要离开洛阳吗?”
秦亮淡然道:“夫人不用担心,我从来不会把隠私之事告诉别人。自己的事,说到大庭广众之下,有什么意思?”
这时他站了起来,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袍服。
秦亮答道:“我去迎接皇太后殿下,最多几天就回来了。”
诸葛氏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下秦亮,眼神仿佛在说:原来汝是这个意思。
走出上房时,秦亮才发现天色已然黯淡。刚进屋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感觉并没有多长时间、不料天黑得这么快。
秦亮又道:“我要是喜欢到处炫耀,洛阳人就不会传言、我不近女色了。”
王家其他人早已用过了晚膳。秦亮来到前厅,便叫侍女给拿吃的食物。
诸葛氏的声音道:“妾以为,自己是仲明的战利品。”
秦亮没有笑她,只是拉扯了一下长袍,说道:“我进上房之前,在外面没看到夫人,所以随从们多半也不知道房中有谁。我便先走,一会让饶大山把夫人再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