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愚点头附和道:“仲明说的是道理。”
令君道:“祖父、阿父、三叔、四叔在县寺邸阁楼上呆了很久,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秦亮也痛快道:“我建议是大将军。”
三人停止了交谈,待令狐愚走近,便向他揖拜见礼。王令君称“表叔”,玄姬叫“表兄”,令狐愚也拱手还礼,寒暄了两句。
此时偏西的阳光正映照在庭院里,王令君的眼睛里、隐约泛着明亮而异样的光辉。秦亮听到这里,顿时有些动容,不禁看着令君秀丽清纯的脸。
令君抿了一下小嘴,说道:“好罢。”玄姬也看了秦亮一眼,轻轻点头。
之前他一连多日都在思考这些问题,早已前前后后想了个通透,今天便来个了断!
王凌跪坐到上位,余下的人在两侧入座。秦亮与令狐愚相互谦让了一番,最后还是按官位高低、秦亮跪坐到前面的位置。
秦亮转头看了一眼她们出来的那间屋子,忽然醒悟,以前玄姬总是能在门楼附近“偶遇”秦亮,估计呆的地方、就是那间屋。
秦亮正色道:“我们用武力攻入洛阳,不管理由是否正义,已经没有退路了!此时朝廷内外都还有隐患,我们三家仍应齐心合力、团结一致,保住辅政的权力。否则不慎若被外人夺去了,我们全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要辅政大权还在,彼此都是亲戚,多少会讲情分,至少不会有什么多大的危险罢。”
公渊笑道:“仲明一向如此。”
晚宴还没开始,不过一会可能陆续有女眷提前到来。于是王凌提议到阁楼上坐坐。
在有些场合,秦亮的话比较少。但这种时候,他一般不会低调,遂最先提议道:“先前仆与表叔在走廊上商量了几句,想上书提议,请殿下封外祖为大将军。”
自己人之间、必定会谈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秦亮大概都能猜出一些。
所以王凌一旦当了大将军,那他就是最大的、而且有实权。
但正如秦亮的慎重,最后这一步很可能变成一个陷阱,古往今来倒在这段路上的人、不知有多少。王凌、以及长子王广,是不是有信心排挤所有有实力的人、独揽乾坤?
王家虽然人脉也很广,但做权臣其实比司马懿差不少。因为司马懿的老巢河内郡、就在洛阳北岸,而且多年在洛阳中枢做官,已经经营了多年。王凌则几乎一直都在外面做诸侯。
秦亮与令狐愚的关系很好,但终究只是亲戚,谈话的内容和方式、当然与王家父子之间不一样。
令君道:“我们正要出门楼,一会晚宴再来。”
于是几个人告辞道别,令君玄姬往门楼那边,秦亮与令狐愚一起沿着廊芜走。
果然最适合密议的地方,不是楼上、便是地下券洞。王凌显然不喜欢地下室,因为他都七十几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躺在地下。
令狐愚估计也琢磨明白了,看了一眼秦亮道:“挺好。我还以为,二舅可以做大司马或者太傅呢。”
秦亮心里一暖,好言道:“卿等不用太担心,应该还不至于有什么事。”他又转头看向玄姬,“姑与令君都相信我,我能尽量把事情办好。”
令狐愚也是明白人,他打仗用兵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高招,实属平庸的水平。但令狐愚挺懂佂治,他做大将军府长史时、秦亮就看出来了。
就在这时,令君与玄姬都向秦亮身后看去,秦亮扭头一看,只见令狐愚也早早来了、刚走进门楼。
秦亮又道:“以外祖的威望德行,当然应该为第一辅政,我们皆以外祖为首,能避免许多麻烦。”
而大司马、太傅这种官位,二十多岁的秦亮与三四十岁的令狐愚,不可能去做。
不过想来也很合理,王凌王广等人已经不用服丧,只有王广那个几岁大的儿子、要为先母服丧三年,把灵堂搬到王广住的庭院去就行,没必要再继续摆在前厅。
二人沿着走廊到了北边的台基上。这时秦亮发现,上面薛夫人的灵堂已经撤走了,而前两天灵堂还在这里。
令君的站姿端正,脖颈挺拔,但神情已有些异样,她秀气漂亮的小嘴终于再次轻启,低声道:“我当然会站在夫君这边,但我不想看到两家生出间隙。”
王凌也笑了起来,对秦亮说的话十分满意,他的心情看起来也非常好。
如果王凌做了大将军,便没人能再做大司马、太傅,他当然高兴了。
秦亮也考虑过,以王凌的辈分、地位,以及在勤王军中的兵力占比;秦亮这个二十几岁的人郡守起家,即便是勤王之役中的首功,也不可能让王凌居于孙婿之下、甚至平起平坐也很难堪。
与其争吵博弈、弄出太多猜忌,不如先退一步、把大的给王凌,后面才能更顺滑地为自己争取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