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暴雨之后,潮濕的风灌入厢房中,明显已不如起先那么炎热。
金乡公主穿上了厚实的里衬,回到外面的房中,在筵席上跪坐下来。她的双手轻轻捧在身前,宽袖遮住了裙子前方。两人时不时相互对视,神情很不自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这会才稍微冷静了些。
先前忽然逃脱、真的要有莫大的决心。所以她好一阵都没怎么反抗,只想让秦亮为所欲为。推开他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给自己权衡的时间。
金乡公主想起刚才的反应,忍不住小声解释道:“仲明知道我为何厌恶五石散吗?”
秦亮清了一下嗓子,说道:“那东西对身体有害。”
金乡公主点头道:“服用太多,会让人失去知觉。我并不是卿想得那种人,只因先夫还在世时、身体就不太好了,我已经有几年……”
就在这时,何骏忽然走到了门口,手里还拿着几把伞。金乡公主吓了一大跳,立刻住了口,顿时觉得胸口“咚咚咚”地响着。
何骏见两人都好生生地跪坐在屋中、房门敞着,他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狐疑地打量二人。
秦亮转头看了一眼。
他显然有些怀疑,但好在没有亲眼撞破当时的亲昵场面。金乡公主当然不会承认,说道:“天气太热,出了一身汗。卿究竟想说什么?”
三人遂分了伞出门,金乡公主依旧双手捧在腹前,遮住腹下的布料,这样的姿态只是比较矜持。
许昌之役过去不久,顿时在场的人都议论起来。
何骏道:“舅舅他们喝得差不多了,阿母也回宴厅罢,说会话我们便告辞。”
裴秀拱手道:“方才处道(王沈)提到的投石机,不是可以用来攻江陵吗?”
贾充开口道:“听说马钧制作的投石机十分犀利,卫将军或想依靠此器、攻下诸葛恪所筑之城。只要能捣毁东关的工事,魏军胜算必定不小。”
金乡公主终于出声道:“也好。”
好在阿蘇这回说话算数,几个人分饮完剩下的这坛酒,便不再上酒。大家尽兴之后,金乡公主一家人便先行告辞。
几个人乘坐马车、一路回到了何府。金乡公主立刻回房,换了一身衣裳出来。
……王家这时候也在谈秦亮的事。主要因为今天早上的朝会,王飞枭刚从扬州发来奏报、秦亮立刻就提出了冬季进攻的主张。
几个属官立刻附和,王沈道:“大魏军南下,几乎都选在冬季。卫将军如此主张,朝廷便不好再用别人领军。”
王凌说了一句:“仲明这是想争取军功阿。”
裴秀侃侃道:“我军于秋冬之际屯兵濡须水,先引东吴精兵来救。然后从荆州出大军,直驱江陵,只要能攻下江陵,已获大胜。此声东击西之计,必可出其不意。”
公渊便忍不住说道:“天下人岂不会说,我们辅政之后畏敌惧战?”
公渊拱手道:“儿也不太清楚,下次朝会时遇到,儿再详细问他。”
金乡公主不太赞成何骏的话。关键是王家那边没什么交情,而秦亮与阿蘇是同族,阿蘇又是她的同母哥哥,这是现成的关系。
秦亮已经主张进攻,如果大将军府反而保守退缩,王家必定会受人诟病。
回到宴厅时,大伙果然谈了几句刚刚的暴雨。阿蘇正在解另一坛酒的绳子。
这时裴秀起身,进献了几张地图。王凌看了一会,又传视左右。公渊一看地图、十分复杂,遂问道:“图上为何如此纷乱??”
何骏果然来到了房间外面,进了外屋、见到金乡公主,他马上便问道:“秦亮怎么与阿母单独在一个房间里?”
王凌却不置可否,看向公渊道:“少府马钧是仲明提拔的人,汝要先与仲明商议。”
何骏神情紧张地打量着金乡公主,又问道:“阿母怎么换了衣裳??”
金乡公主能感觉到儿子的心痛,心里也是一软,好言道:“我已经有儿孙,不会改嫁,汝不用担心。我与秦仲明来往,不也是为了何家的安危?”